至于这场海天盛筵,别人可能会觉得醉芳楼有炒作嫌疑,可李纲却不会。
别人他未必会信,而这个外表勾人心魄,心思却如利刃一般能将人剥皮拆骨的奇女子,他是无条件相信的。
在醉芳楼这边,打从今早宫里传出消息,崔东山就知道他这次算是赌赢了。
想赚钱,特别是赚大钱,就必定要冒风险,在洛城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既然政治风险已经解除,皇帝更是贴心地给自己送上了第一单生意,除了欠下崔家一笔人情债,但他这边的任务好歹算是完成了。
眼下就全看丁小波了。
对于场海鲜盛宴,崔东山最大的赌注其实下在了丁小波这边。
赵四可能想不明白,但安雁却非常清楚,那就是她认可的男人,比她脑子更厉害的手段,直觉。
凭什么一个就拎了一袋子血蚶登门的外乡人,能够让崔东山压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来主导这样一次让人匪夷所思的豪赌?
若是赌输了,可不止是丢脸这么简单。
崔东山这次可是借崔家名义搞的事情,若是不成,崔家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被取消代理人资格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崔东山这些年树的敌,有大半在崔家。
随着崔东山的失势,各方打击会接踵而至,以他现有的实力,怕是招架不了片刻。
若是选择继续萎缩发育,确实能折腾更长的时间,做更多的布置,可结局并不会有多少改变。
所以,崔东山选择剑走偏锋,以期尽早搏出一条生路。
安雁虽然有些不安,却非常享受这种近乎作弊的豪赌。
因为他的男人虽从不赌钱,但赌命,他至今还未有输过。
当然,只消输一次,他们就会万劫不复。
而这样的觉悟,跟她每日用的胭脂一般,早就已经渗透进她的皮肉里去了。
眼下过的每一天,都是这个男人送她的,多过一天,那就是多赚一天。
孙中舒内心虽然极度憋屈和不爽,但皇命不可违,再加上他不想因为名额抢完,还得多花钱从别处购得。
所以,一回到家中,孙中舒就派管家钟羿直奔醉芳楼。
孙中舒属于崔家敌对阵营,所以从不出入醉芳楼,小厮不认识他管家也正常。
可当管家把孙府的牌子亮出来之后,小厮赶紧将人带到安雁处。
关上门之后,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阅人无数的钟羿,还是被安雁那无处安放的魅力给惊艳到了,呆愣在原地好半晌。
“钟管家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望钟管家勿怪!”
安雁见状,立马上前请安化解尴尬。
随后又亲自给钟羿煮了一盏茶。
“久闻醉芳楼安大家之名,今日得见,当真是惊为天人。”钟羿语态真诚,不似客套。
钟羿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管家在安雁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而且自家老爷跟崔家历来不对付,可对方却给足了他面子,这不得不让他对这醉芳楼心生好感。
“钟管家还请将这份请帖带回去给你家大人。
另外,再烦请钟管家替妾身带个话给孙大人,就说后日的晚宴,醉芳楼定不会叫他失望。”
安雁说完就将一份烫金请帖递了过去。
钟羿也乐得安雁直奔主题,收下请帖之后,就掏出备好的一叠银票。
可还未递出,就被安雁的触感微凉的玉手给按住了。
“既是圣上旨意,那妾身是万般不敢收孙大人的银票的,还请钟管家收回去。”
安雁双眸波光流转,虽然玉手触之即收,还是惹得钟弈老脸一阵通红,“这……这我回去可没法交代啊!”
“钟管家还请放心,此事除了妾身,也就我家掌柜知晓,万不会有外传的可能。”安雁柔声劝慰道。
“这……”钟弈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样,你就带一句话给你家孙大人,就说这晚宴与崔家无关,叫他切莫有负担。
若是他执意不肯,那就只能劳烦钟管家再跑一趟了。”
安雁边说边又掏出了一块醉芳楼的贵宾铜牌递了过去:“这铭牌还未登记造册,钟管家若是无法自用,亦可转赠他人。”
钟弈一见到这铜牌,原本还在纠结的内心,瞬间有了决断。
钟弈一把接过了这块还有些温热的铜牌:“安大家客气,我这就回去复命。”
“好,那我就恕不远送!”安雁将人送至房门口,就吩咐下边的一位管事替她送客。
放弃这到手的一万两,安雁并不心疼。
孙中舒的品级不算高,但却是个手握实权的。
因为属于崔家的敌对阵营,这样的人,崔东山平日里即便是有心结交,那也是投路无门。
如今机会送上门了,安雁又岂会让他轻易溜走。
自家男人树敌太多,而洛城中的各方势力又盘根错节,安雁不求能结交孙中舒,只求能跟他结下善缘,在关键时刻他不会捅刀子或者递刀子就已是回本了。
一共十个名额,除了崔东山第一时间给崔老爷子送去了一份和刚刚被安雁交到孙中舒管家手里的一份,还剩下八份。
因为这次纯粹是为了搞钱,所以剩下的,都会拿来卖钱,绝不会轻易送人。
不过让安雁感到意外的是,第一个花真金白银来买名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千行斋的掌柜佟吉东。
洛城虽然是大元朝的文化中心,可印刷生意却算不上是暴利行业,所以这佟掌柜光靠手里的千行斋,肯本攒不下来万贯家财。
原本是铺子里伙计的一句戏言,可佟吉东却听进去了。
身边之人都觉得这事情太过荒谬,可他却嗅到了商机。
回去跟家里的婆娘大吵了一架之后,再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了一大圈,才勉强凑了个七千两。
还差三千两,怎么办?左思右想之后,佟吉东直接带着店铺的房契和千行斋在府衙的登记文书上门了。
因为他是第一个上门预定的,所以,安雁接待了他。
“安大家,我想订这海天盛筵,一万两还差些,不知可否用我名下的铺子做抵押,待我转手之后,再来赎回?”
佟吉东知道安雁的厉害,自然也没有对她隐瞒。
“眼下还剩下不到两日,我若是告诉你,海天盛筵的请帖也就卖出了孙大人的那一份,你可还会坚持?”
安雁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局促的圆脸小个子男人,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