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波打算提前跟忻州商量一下,若是这波毛鲿鱼捕捞能够成功,就在大世界举办一场竞拍活动,把捕捞到的最大的几条毛鲿鱼给拿去拍卖了。
这毛鲿鱼胶在甬州城里一直有不错的市场,特别是大型毛鲿鱼胶,绝对可以算是甬州城海鲜市场中顶级货。
所以对忻州来说,这种前所未有的竞拍势必能给大世界这个人气还未稳定的新市场造势。
在前世,虽然毛鲿鱼的名气远不如黄唇鱼,可在当下,在向来推崇本土海产的甬州,人们自然愿意付出更高的价格来购买东海出产的毛鲿鱼鲛。
几乎每个东海沿海渔户家的米缸里,都会有至少一只陈年的老鱼胶。而在丁家村,更是有一个由来已久的跟鱼胶相关的传统。
但凡家中有孩子降生,无论男女,大人都会在当年制作一只鱼胶存放在米缸里。一般人家都会选择更容易获取的鮸鱼胶。
待到孩子长到七岁那年,就会选一个好日子,在接下来的三日内,让孩子将鱼胶分餐吃完。
当然,有条件的家庭,会为孩子存下不止一只鱼胶。
丁大年当时出生的时候,老丁家还未分家,老爹丁仕蛟就给存了两只超过50斤的鮸鱼胶,而祖父丁善根则偷偷又给存了一只40斤的毛鲿鱼胶。
到丁小波出生的时候,家里米缸里已经攒下了差不多七八只鱼胶。
孙氏每次去米缸里舀米的时候,都会碰到鱼胶。
而且也自打那个时候开始,家里几乎每年都会存下来一只鮸鱼鲛。
在丁小波还没到7岁的时候,就已经吃了不下三只鱼胶。因为在在三岁以后,差不多是每一年吃一只的节奏。
反倒是那只毛鲿鱼胶给留了下来,如今还被压在米缸底。
鮸鱼胶不值钱,但是这毛鲿鱼胶是真值不少钱,而且是年份越陈越值钱。
就拿丁小波家的那只40多斤的毛鲿鱼胶,这么小的鱼,鱼胶也至少能卖个30贯。
之前家里还欠着老爹的印子钱的时候,倒是没人有想到这只鱼胶。
这次因为说起捕捞毛鲿鱼和毛鲿鱼竞拍,丁小波才无意中想起了家中米缸里还有一只算不上陈年的毛鲿鱼胶。
若是还能记得,明年丁芳芳七岁,正好可以拿来给她吃。
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个子偏小的孩子在吃了这鱼胶之后,身高可以往上窜一窜,体质也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发育正常的孩子,吃了之后,则筋骨能更加强健。
在这甬州城里,寻常人家自然没有这样的条件,家家都让小孩吃鱼胶,但是城里讲究的有钱人不但能让家里的小孩吃上,自己更是能拿鱼胶来做滋补。
这城里的鱼胶市场上,虽然也有不少来自南方的鳘鱼胶和金钱胶,但在这甬州城里,最值钱的鱼胶,还的是毛鲿鱼胶。
对于此次毛鲿鱼的捕捞计划,众人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都对又能大干一场感到跃跃欲试。老鱼棍对让他找鱼群不置可否,丁小波就当他默认了。
就当丁小波打算散会回去画图纸的时候,丁多忽然表示有话要说,丁小波只得又让众人坐下来。
“小波,我打算出趟外洋去钓鱼。”丁多虽然想表现地平静,可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丁阿爷同意了?”丁小波说着看向丁潮云。
丁潮云仿佛没听到,如入定般闭着眼睛坐边上。
“我阿爷给我指的地方,说是那里有鲛鲨和石斑。”
“你打算怎么钓?”
“还是用延绳钓,不过这次我准备了很多鱼钩,就一副钓组,跟你之前给我的图纸里画的那种一般。”丁多一说起正事,就马上进入状态了。
“你准备了多少枚钩子?”
“五百枚!”
“……”
“李师傅的鱼钩可不便宜,一百文一枚,那可就是三十贯。你问三妹批的?”丁小波对于丁多敢这么下血本有些意外。
被丁小波这么一问,丁多一下子有些不乐意了:“之前那条大石斑分的,我才不稀罕用合作社的钱。”
“那你也不打算用合作社的船?”
“……”
“就是算是你有钱,李师傅也不一定打得及啊,这可是整整伍佰枚鱼钩。”
丁小波可清楚得很,李祥现在可是大忙人,不可能为丁多专门打制这费时费力的鱼钩。
“我托网刘村的刘小田师傅找的铁匠工坊,价钱比李师傅贵两成,但是东西比李师傅的还要好不少。”丁多说完有些小得意。
“那你要合作社怎么配合你?”
“我要黄鱼号。我已经跟大年哥说好了,他会陪我走一趟,还有二宝、老四和老五他们。”
“再多叫两个村民。找两条小船一起去。再去城里找海鲛帮多要些冰块来,要是回来晚了,鱼还不得臭了。还有,你阿爷说的外洋到底有多远?”
“顺风的话三天航程,不过至少要走三日半。我之前走过一趟。那地方的海水在现在的季节是黑色的,看着像墨水。不过那儿的鱼是真的大。
我们之前差点捕到一条头上长着长剑的巨大怪鱼。普通渔网根本就兜不住它,它甚至敢顶着头顶的长剑往我们船上撞。”丁大年回忆起来依旧有些心潮澎湃。
丁小波知道他大哥说的,可能是大名鼎鼎的黑潮洋流。不过在前世,这洋流基本是擦着台省北上往岛国去了。
黑潮在台省东南方向倒是有一小股分叉,那也是冲向福省而去。离浙省那还是有不小的距离的。
想来这平行世界,跟前世的世界还是存在不小的差异。
而每年伴随着黑潮洋流而来的,最知名的鱼种,就要数那太平洋蓝鳍金枪鱼。除了金枪鱼,还有剑鱼,鬼头刀(鲯鳅)、飞鱼和秋刀鱼等等鱼类。
所以,这黑潮洋流在前世是一条公认的鱼流。
前世岛国的北海道渔场主要就是拜黑潮所赐。
只是想要去追逐随黑潮而来的鱼群,风险也非常大。外洋的风浪可不是这近海的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
丁大年见识过,老鱼棍也见识过。
丁大年会同意丁多的请求,自然是骨子里渔民的基因在蠢蠢欲动。
而丁潮云会把自家孙儿指向那封口浪尖之处,多半是想让他经历一次真正的出海。
都说男人只有在海上经历一场近乎绝望的风浪,不管有没有尿裤子,只要能活下来了,就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东海渔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