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完天降黄鱼,聚在状元楼前的众人才慢慢散去。
这天降黄鱼其实是官府最不喜欢的活动。这种人群聚集的群体性活动,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踩踏事件。
之前几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人员伤亡事件,但是状元楼依旧我行我素。
花几个小钱来巩固自己一哥的地位,又没有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何不可?
虽然没过多久就是开渔庙会的祈福仪式,但众人显然没有了等待抢黄鱼的那种兴致,都四散开了去。
大部分人来这开渔庙会的目是很简单和直接的,那就是逛吃、逛吃和逛吃。
在陆记小吃摊这边,已经排起了三条不是特别长的队伍,但是食材却有些接不上了。
主要还是那个二十来个跑腿的小鬼头太过给力,让最耗时间的炸鸡最先招架不住。
再加上特意开了三口炸锅,还不到半日,事先腌制好的百来只炸鸡生料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虽然小院里有五个专门处理活鸡的妇人,可看这架势根本撑不了太久。
好在丁小波事先做好了准备。
他一边先让丁石派人去通知城外的养鸡大户,让他们直接送处理好的生鸡进城。
另一边,让三口炸锅中的两口开始炸裹粉之后的鮟鱇鱼肉块、去头的小黄鱼、切块的豆腐鱼和腌制过的带鱼块等海鲜。
海鲜串虽然是小吃摊销量最大的品种,但因为备足了料,再加上加工方便, 李东来等人倒还算应付得过来。
糖水这块,藕粉豆沙小丸子明显比芝麻糊小丸子更加好卖。
虽然价钱不便宜,但从消耗的竹筒数量上就能算出来,已经卖出去600多份了。
虽然生意好到连轴转,周小川跟丁三妹也数钱数到手抽筋,可这些都只是最不值钱的铜板啊!
对于阵仗搞这么大,来钱却这么慢的小吃摊生意,作为经历多场单场交易轻轻松松就能破500贯的资深账房,周小川心里落差明显。
“小川,你可得仔细着点呢,别到时候让你的那些跑腿兄弟说你连他们的账都算不清呢。”丁三妹忍着笑调侃道。
“三姐,我都快憋屈死了。黑皮的提成都快到300文了,今日赚个一贯肯定是没跑的,搞得我都想出去跑街了。”
丁三妹一说,周小川立马就找到发泄口了。
“那你现在就去找小波哥呗,说你不做这账房了,想去跑街。”丁三妹又随口一说道
“那……那可不行,我可是要做总账房的男人,三姐你可别坏我道心。”周小川义正言辞道。
“既然想做总账房,那就乖乖把每一个铜板都给算清楚了。”
“好,三姐,我错了,我这就好好算呗。”周小川只得耷拉着脑袋一颗一颗地串铜板了。
对面的苏昊虽然还想再来点炸鸡,可脸皮有些薄,怕对方不收他钱,就一直忍着没过来。
他本以为对面的生意再好,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家店铺的门可罗雀。可谁知道,随着一个小吃摊带火了这个冷清的街角,附近的店铺都跟着受益。
玉砚坊往常的营业额,上午基本维持在1贯上下的水平,今日因为陆记小吃摊引发的大水漫灌,居然给苏昊带来了将近10贯的营业。
心中窃喜的同时,苏昊又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来逛开渔庙会的乡下人,为啥还会对笔墨纸砚感兴趣?
边上的其它铺子也同样享受到了大人流量带来的红利。
最夸张的是那个毛发修理铺子,都排起了长队了,让店里的夫妻二人忙得是脚不沾地。
有人欢乐,肯定也有人愁,没有对比,自然也就没有伤害。
沿街的各个小摊子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毕竟开渔庙会的客流不是一般地大,陆记小吃摊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市场都给包圆了。
不过陆记小吃摊的横空出世,却让几家沿街的老铺子感受到了一丝寒冬的意味。
明明人流没有减少,生意却还比不上往年。
原本这些铺子都准备了充足的食材,来应对第一日的客流高峰,可一个早高峰过去了大半,食材却还剩下不少,着实愁人。
发愁的店铺掌柜们早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那些个身穿统一“陆记”服的跑街小鬼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把人都给喂饱了。
之后他们又顺藤摸瓜,很快就发现了在街角吞食大量人流的陆记小吃摊。
那些掌柜吃了陆记的小吃之后,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陆记的东西确实吃起来不错,食材新鲜,滋味也好,包装也够有特色,可也没有惊艳到让人非吃不可的程度。
而自家的铺子卖的东西,虽然口味和花色多年来都没有变,却也是深得市场认可的。
问题就出在那些满街跑的小孩和来来往往,送货不断的推车上。
一些反应快的掌柜马上就让人去找小孩来如法炮制,而另一些有门路的则直接去找黄鱼帮的人了。
“小贵,你的人回来了没?这陆记到底是什么来头?”
高胜记的大掌柜高文斌黑着脸对边上小厮说道。
“高爷,下边的小弟问了,说是这陆记的陆明跟海鲛帮和青蟹帮都有些关联,不过应该牵扯不到四大家的人。”刘贵有些忐忑地答道。
“什么叫应该啊,快去给老子确认。”高文斌大喝道。
……
“回高爷,问清楚了,这陆记背后除了海鲛帮和青蟹帮,再无其他人了。”
“好!马上联系徐掌柜和董掌柜,我跟他们一道去找宋斌。”
在黄鱼帮这边,章天感觉自己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本来以为这丁小波就只是一条上道的肥鱼罢了,所以自己忍不住狠狠吃了一大口,可谁知道,还不到半天的光景,就把他十多年的走街观给刷新了。
这哥们居然叫了一大帮人,把一个街角的破地方,愣是给整出了背靠状元楼沿街大铺的气势,简直匪夷所思。
章天现在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就算这陆记的摊子再火,也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怪就怪他贪墨了那五贯租金,那问题就严重了。
别看他对外是个小头目,手底下还有十来个给他面子的走街小弟,可在帮里,他就只是一只稍微响一点的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