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的渔行也不是真的关张了。
四大楼在明面上对这甬州城的大酒楼有绝对的控制力,可暗地里,这种控制并非铁板一块。
一切皆为一个利字。
像昨日那样的甲鱼和黄鳝,丁家村至少还能供应3-4波,可好东西还是得讲求物以稀为贵,所以,我们得藏着卖。
我昨日已经跟大年说了,这几日就不送甲鱼和黄鳝进城了。
等过些时日,我会让人小批量偷偷送进城。
魏叔和张哥不是有门路嘛,我们可以托人把那些个甲鱼和黄鳝偷偷卖给各个大酒楼,就算四大楼觉察到一些个蛛丝马迹,也无可奈何。
我就不信那些个酒楼会舍得这些个老鳖。
这几日,我们鱼行就假装服服软,除了望潮和跳跳鱼的生意,其他的就都停了吧。我们丁家村合作社也得专心为渔汛期做准备。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下次进城,郭大哥你可别被我们的阵仗给吓住。”丁小波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可笑归笑,众人在心里却不敢把丁小波的这番话当作是玩笑。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丁家村这边。丁大年昨日回到庙里后,就看到了堆在院子里的那十几大箩筐的甲鱼和黄鳝,看得他是两眼冒精光。
但是丁小波之前交代的,他可不敢忘。
好在上次押运甲鱼黄鳝进城的都是自家兄弟,所以,只要城里的消息不传到村里,那他们把老鳖和黄鳝卖出天价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
不是丁小波不想分这笔钱,而是不想让人打茅草滩的主意,破坏了市场。
这次从码头走到庙门这段路,因为盯着看的妇人实在是有些多,丁大年走的是要多丧气就有多颓废。
而且这次他连一根鸡毛都没从城里带回来,还把200两银子兑成了银票。
所以,在一众妇人看来,这次丁大宝回村,明显是吃了个大瘪。
丁三妹一看到哭丧着脸的大哥进门,心里咯噔了一下,可下一秒看到丁大宝从怀里摸出一张200两的银票之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丁大宝再也憋不住笑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捶了大哥一拳。
等天黑了之后,兄弟几个,就又偷偷把那些个甲鱼和黄鳝,给倒回了一个已经挖好的塘里。
因为天气冷,也不怕这些家伙跑路。它们一般都会就地往泥里钻,方便他们日后慢慢抓取。
丁小波跟丁大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几日,合作社的主要工作就是为即将到来的渔汛期做准备。
围网已经让刘云涛给安排下去了,相信有网刘村的那些个织网老甲鱼帮忙,三五日就能搞定。
之后就是去海上测试练配合,毕竟这顶大网需要多人协同才能操作。
下一次网耗时长不说,有可能一个失误,就会让众人的努力功亏一篑。
所以,在投入使用之前,至少得试上个三五次,才能让人安心。
在隐学书院这边。
宋时趁着任有勉任公子出恭那会儿,把他给堵上了。
在一个学堂里读书有小半年了,可这任公子竟然对自己毫无印象,实在是让他很受伤。
任有勉对这样的拦截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说话,也不看着当事人,就是这样静静地等着。
宋时一开始觉得有些尴尬,可一看这任公子是一点也不尴尬,他就有些恼了。
既然你不尴尬,我尴尬干啥?
离书院的茅房不远,两人就这么对人不对眼地干站着,看得路过的几个学子皆是莫名其妙。
“我说任大公子,你也是够能憋的,小弟我是实在是甘拜下风。”宋时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地方的味道。
“那就让开。”任有勉冷声道。
“我要是让开了你可别后悔,我手里可是有你朝思暮想的东西。”宋时贱贱地说道。
“虽不知你意欲何为,但我劝你还是别惹我发火。”任有勉警告道。
“我知你想踏遍千山万水,而我手里正好就握有万水千山,别说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宋时说着便趁着没人,从怀里摸出了那张世界地图。
看着宋时将黄纸慢慢展开,他的双眼便感觉被狠狠地给钉在了纸上。
宋时也没有再吊着任有勉,任他把手中的纸给夺了过去。
因为味道着实不好闻,宋时就拉着只顾看地图的任公子,一路给拖到了稍远处的一个偏僻的亭子里。
“这是何人所画?”任有勉甚至都没有去压制心中的激动。
“一个渔村少年,他爹跟我爹是至交。我爹有事相求你爹,他就想办法让我来接近你,想以此作为突破口。”
宋时按照两人之前商量过的策略行事。
“你还真是直接,不过他的这幅……”
“世界地图。”
“世界地图?嗯,还真是够贴切,好名字。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丁小波。”
“我想见见他。”
“没问题,我来安排。”
“你就不怕我不管你爹的事情?”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升不升这个芝麻小官,我家的日子都照旧。
反正我是没所谓,只是我与他好歹父子一场,必须尽这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我爹可不好相与,你最好个心里准备。”
“任公子,冲你这句话,我就想结交你这人。”
“只要能让我见丁小波,这事情不是不能考虑。”
“好嘞。”
“那明日?”
“这怕是有些急了,我得回去问问我爹才行。”
“那就请尽快。”
看着任公子给自己行了拜礼,宋时赶忙回了一个。
宋时对任有勉的反应没有意外,意外的是他这人居然这般直接,直接地都让他有些不适应。
甬州一把手的儿子居然是这副样子,着实是藏得深了些。
宋时也没有放过在任公子那里刷存在感的机会,把昨晚上丁小波输出给自己的东西,又尽力输出给了任有勉。
相似的冲击,也直接作用在了任有勉身上。
任有勉不住地在亭子里快步走动,并不时从嘴里蹦出,原来如此、不可思议、恐怖如斯之类的词。
这信息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颠覆和震撼,对宋时和任有勉这两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少年多少有些超标了。
丁小波之前就跟宋时说过,他爹的事情找这个任公子,全当是死马当活马医,能成固然是好的,若不成,能结交这任公子也是记好的。
这一点,宋时自然是不能认同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