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麻烦。”丁小波也不客套。
聊到天色还剩些许微光,丁小波又叮嘱了些明日饭局的注意事项后,才告辞离去。
第二日中午,孝闻街的春风阁,黄霸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一面让众人放开吃,一面自己却只对着一碗阳春面在那儿慢慢嗦。
因为都知道他的养生癖好,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做东的不喝酒,那正好把这顿酒给省了,接下来也好安心谈正事。
可谁知黄霸只顾着闷头嗦面,而且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完事儿了。
面吃完之后,他就告知众人自己先行一步,等他们吃饱喝足,就会有人带着他们去青蟹帮的旗舰赌坊金石坊。
众人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黄霸的节奏。
一大桌子菜,郭奎、小六、周平和丁小波四人,一大半没动。
丁小波就让小二打包了,派人送去了渔政司给周初。
第二场,黄霸把场地定在了金石坊的二楼贵宾阁里。
这里的环境,跟一楼灯光灰暗,有些压抑嘈杂的标准赌坊不同,大开窗,光线充足,环境布置也颇为雅致,还点了不知名的香,就只差一张赌桌了。
“中午这顿,诸位定是吃得不够尽兴,这样,我就用我的午修,陪大家玩几局。”
说罢,黄霸拍了拍手,很快,下边的小弟就抬了一张考究的暗红色赌桌进来。
黄霸先是让众人落座,然后又让小弟在郭奎、周平和丁小波身前各堆了一堆银锭,看样子都是十两一锭规整银锭,每堆各十锭。
“今日我做庄,十局之后,如若谁跟前还能剩下一锭银子,那么我们再接着谈。”
周平有些跃跃欲试,郭奎和丁小波虽有些看不透黄霸,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玩的是跟前世类似的牌九,闲家跟庄家比大小。
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黄霸那枯瘦苍白的手,操作上不算行云流水,众人也看出黄霸没有卖弄手技的意思。
只是前五局下来,都是庄家通吃,对众人的打击不小。
周平有些不信邪,把每块牌都摸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第九局之后,情况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旧是庄家通杀。
“黄老大,不知可否改换一下赌局玩法?”丁小波有些坐不住了。
“说来听听。”黄霸停下了正在整牌的手。
丁小波闻言就把一直坠在胸口的竹制扑克牌给掏了出来。
这玩意儿他在丁家村做了两副,一副留在了陆家。
这一副,他原本打算如果合作能谈下来,就当个彩头送给黄霸。眼下见局面有些不好看,丁小波索性就提前拿出来了。
“这是小弟自己琢磨出来的新玩法,整个大元朝就独一份,如今就先请黄老大掌掌眼。”
丁小波说罢就秀了一把,单手将竹牌扫开在了桌面上,然后向众人详细介绍了扑克牌的各种牌面设置和四人斗船东的玩法。
郭奎和周平自不必多说,对这竹牌的玩法是新奇不已。黄霸却是有如惊为天人一般地盯着丁小波看了许久。
作为在赌道一途淫浸多年的老赌棍,这竹牌虽还未上手,但他却敏锐地感知到了眼前这个东西不简单。
“那就依你所言,这最后一局就玩斗船东。”黄霸的兴奋只有他自己知道。
黄霸的船东牌实在是有些差,黑白龙王没有,2也只有一个,可众人还是险些翻船。
“我黄某人愿赌服输。小子,你今日怀里揣着这竹牌,可是有心要摆我一道?”
“黄老妖,这事我可事先不知情。”郭奎马上澄清道。
“黄老大这就错怪小弟了,我原本是想着等此间事了,就把这竹牌当作个彩头,只是我明显高估了一个渔政司司长在黄老大心中的分量。”丁波实话实说。
“我底下的兄弟确实一直劝我找个有实力的靠山,这些年来,你们可知我黄霸为何迟迟没有踏出这一步?
旁人皆以为我是在潜心修道,放下了世俗之争 ,其实我修的只是赌道而已。
我黄霸,赌天、赌地、赌命、赌运,只信赌,不信靠!
之前十局,你们若赌不赢我,那之后说什么,我都不会听半个字。
眼下你破了我的赌局,那今日这事情,哪怕就是造反,我青蟹帮也得掺和掺和。”
黄霸纤薄的皮肉下,青色的血脉喷张,给人一种诡异的力量感。
“这些年,我总瞧着这甬州城仿佛那死水一潭,如今,我却听到叮咚的泉水之音。
小子,要说这些年我黄霸看不透的人里,你算一个。”黄霸似笑非笑的盯着丁小波看。
丁小波一时间感觉脊背生寒,浑身冒鸡皮疙瘩。
“黄老妖,你厉害,给我看看呗?”郭奎笑着调侃。
“郭大胖,要不是看你也是个有气运之人,我能让你进门?丁小子,说吧,想让我青蟹帮怎么做?”黄霸直切主题。
“希望黄老大能出500两,支持刘闻争这司长之位。”丁小波直接开口要钱。
“其实就算我不出钱,看周司卫的面相,刘闻这司长之位,不能说是板上钉钉,那也是八九不离十。
所以我出1000两,一两支持刘闻,九百九十九两买你的竹牌。”黄霸说完就开始闭眼打坐。
“我自是比不得黄老妖日进斗金,我们海鲛帮出500两。”郭奎也马上表态。
边上的周平听着有些发懵。周身绕有异香,再加上神神道道的黄霸,让他感觉此行特别不真实。哪怕是在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之后,他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陆记的事情,我是昨日才知道,你小子跟这陆小娘子倒是缘分不浅,只是……唉,多说无益……”黄霸话说到一半,开始不住地摇头。
“……”
“不过面摊的事,我自是得给陆明一个交代。你回去问问你的老丈人,200两或者一套带铺面的沿街宅子。”黄霸依旧闭着眼。
“带铺面的宅子。”丁小波毫不犹豫。
“好!”黄霸说完,就抬手送客了。
手下小弟正拿着银票、房契和房门钥匙等在门口。
从金石坊出来后,周平又跟随郭奎去了海鲛帮堂口取了500两银票。手握一小叠轻飘飘的银票,从未有过的踏实感从周平心底油然而生。
按照之前跟丁小波商量好的,这钱就暂时交由掌管他们团体小金库的周初保管,等时机成熟再让刘闻知晓。
送走周平,丁小波就出发去看了一眼黄霸送的宅子。就在离陆记面摊不远的地方,算是孝闻街人流量最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