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秦浊安到底是不大放心晏清宁,在外面洗去一身潮湿的雨气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
晏清宁睡得并不安稳,他的身体发烫,意识上却模糊地觉得自己陷入极寒,他无意识地抱紧自己的身体,嘴唇苍白到无一丝血色。
秦浊安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目光贪婪地落在晏清宁的脸上,小心翼翼地为他摘下戴歪了的眼镜。
指尖在触碰到他滚烫的脸颊时,顿时慌了神,颤着手去贴近晏清宁的额头。
额头处突然出现的冰冷,让晏清宁高烧到模糊的脑袋稍稍得到了些慰藉,他主动地将脸贴近秦浊安的手,亲昵地蹭着,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迷糊的话:“热……冷……难受……”
他的长衫本就没穿好,就这么动作了一会便散开了,修长白皙的脖颈因为感冒的症状而染上薄红,喉结滚动着。
秦浊安按住了他不老实的动作,额头青筋直跳:“你发热了,先别乱动。”
“嗯……”晏清宁迷迷糊糊地从鼻腔中应声,手胡乱地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攀,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热……不舒服……”
秦浊安不是圣人,在面对这样的晏清宁根本把持不住。但他也不是畜生,他知道晏清宁的身体情况,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住。
“阿宁,冷静点。”他咽了咽口水,将晏清宁的衣服拽上去防止他再受冻,暗哑的声音里掺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我去给你找医生。”
“不……”晏清宁按着他的手,泛红的浅眸含着细碎的水光,低低地拒绝着:“不要……不要医生……”
他烧得厉害,又拽着秦浊安,不肯去找医生,只是固执地窝在秦浊安的怀中,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埋在秦浊安的胸口,让脸上的热意熏烤着秦浊安的心口。
秦浊安从未见过这样不理智的又会闹脾气的晏清宁,他揉了揉晏清宁的后脑勺,强压住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低低地轻哄道:“阿宁,乖乖的,我去给你找药好不好?”
“……哦……”他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似乎是被黏在了一起,呆愣愣地借着模糊不清的影子去看秦浊安的身影,傻乎乎地点着头应下:“好……”
高热烧得他的喉咙有些干,连带着嗓子也有些发疼,发出的声音都闷闷的,哑哑的。
秦浊安解下外衣将他裹住,又拽下衣架子上挂着的氅衣将他牢牢地裹紧,这才抱着他一路朝着军医的方向跑过去。
那军医正是先前给晏清宁看病的那个老中医,他见秦浊安这么紧张地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心中大致有了猜测,低叹了一声,“这位小少爷又是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受了风寒的高热。”秦浊安将晏清宁的手从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捉出来,让老中医把脉,面上的焦灼之色明显。
老中医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小感冒,可手刚搭上脉搏的时候,眼睛便立时睁得滚圆。
“这……这……”他反复探着晏清宁的脉搏,慈祥的面上禁不住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这小少爷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明明就是一身病入膏肓的身子骨,本就是活不长的命,怎么还有人见不得他的好?竟然给他下药!”
“你……说什么?”秦浊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呆愣愣地看着怀中面色明显不正常的晏清宁。
“那人给这小少爷下的是烈性药,除非是那种事,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解除。”他说完,又耐不住性子骂道:“但是这小少爷的身子骨差成这样,能不能撑过这次高热尚且不说,那种事来上一遭明显是想要了他的命。”
秦浊安的脑中嗡嗡作响,他垂眸看向怀中已经虚弱到极致的晏清宁,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老中医大致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纠结,从抽屉里拾掇出了两包西药,塞到秦浊安手里:“这是我那个学西医的小徒弟给我的,说是这种东西能让人快速退烧。
老头子我虽然不太清楚这种原理,但小徒弟发高热时喝的就是这个,第二天也能活蹦乱跳起来。”
“大帅可以给他试试。”
秦浊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晏清宁机械性地离开老中医的房间,他将晏清宁放在床上,整个人呆傻傻地站在床边,垂眸一言不发。
晏清宁还在难受地哼唧着,意识和视野一同变得模糊,他辨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去选择靠近秦浊安,以最无辜的姿态诱使猎手将他捕获。
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寸寸断裂,让他面对晏清宁时本就不多的自制力被击碎得如同一堆齑粉。
他曾说过,不会再忤逆晏清宁的意愿,强迫他去做那些事情,但现在……现实情况在逼迫他违背自己说出口的承诺。
秦浊安阖眸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妥协了一般,俯身吻上了他苍白的唇,低低地祈求着:“别怪我,我只是想救你……”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