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用于计算战局的钢笔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地,秦浊安不敢相信地又一次发问:“你说……谁来了?”
沾着雨的油纸伞突兀地闯进会议厅,披着氅衣的清瘦青年缓步踏入。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对秦浊安客套的笑了笑:“秦大帅,好久不见。”
小白:【任务目标爱意值+15,目前爱意值为:85。】
【宿主大大,这个任务目标真的好容易满足啊!】小白看得啧啧称奇,不忘记给晏清宁拍马屁:【您就是过来传播思想的时候顺带瞅了瞅他,瞧他高兴成那样子。】
晏清宁的眸子微微眯起,浅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色。
这小兔崽子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踹了他一脚,还逼着他穿女装……他又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这个小兔崽子?
秦浊安的手不自在地在边上蹭了蹭,张着嘴犹犹豫豫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在安定城听说了汶城的战况,我是来帮你的。”他的发梢上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偏棕色的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冻得他有些发抖。
【任务目标爱意值+5,目前爱意值为:90。】小白播报完便唾了一口,暗骂道:【没骨气的家伙,这才刚见着面就加了20点。】
“这里的情况并不乐观,稍后我遣人送你回安定城休养……”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晏清宁用冰冷的指尖堵住了嘴,青年身子骨瘦削,浅眸在厚重镜片的明晰下似乎剥开了些许雾气。
他抵着秦浊安的唇,缓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秦大帅,我虽然身子骨差了些,倒也不至于这般弱不禁风。”
“肖硕动用军需力量将我送过来是为了帮你,并不是让你再耗费人力物力将我遣回去。”
“肖硕那个脑瓜子……被你哄住也很正常。”秦浊安一手无奈地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将晏清宁瘦到突出骨头的手握在掌心,小心翼翼地为他暖着手。
议事厅的其他人都知道秦浊安养了个大少爷,藏在屋里见不着光,透不着风,淋不着雨,护的比自个儿眼珠子还要小心。
有人低声嘟囔着:“你们瞅瞅咱们老大那副不值钱的样儿!”
那人的声音没怎么压低,就这么明晃晃地传入秦浊安的耳朵里。
秦浊安:“……”真当他听不见呢?!
晏清宁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双手缩了回来,神情温和却也带着疏离的冷漠:“我同他说,我有办法助你在汶城这一战中大获全胜,他自然同意了遣人送我过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话一出,原本还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去打扰他和秦浊安亲昵的人顿时坐不住了,脾气爆些都直接窜了起来,拧着眉问他:“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脆的跟纸糊的一样,吃不到一枚枪子儿就丢了命,凭什么觉得你能给我们带来胜利?”
秦浊安存了几分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心思,倒也没有过多的阻挡。
晏清宁裹紧了身上的氅衣,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胜利并非仅需武力才能取得。我同老师外出学习时,曾在汶城这一带待过不短的时间。
汶城地理位置偏北,冬季漫长而寒冷,春季短暂而温暖。这一带的百姓为了将在暖季收获的蔬菜瓜果储存好,常会在地下挖地窖,以便将这些吃不完的蔬菜瓜果进行‘窖藏’。”
汶城本地镇守的军官大都死的死,伤的伤,没剩几个待在这议事厅里,待在这里的大都是些没见过地窖的南方军官,见晏清宁在这说着与战争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一个个都憋着一肚子火气。
“这跟战局有什么关系?”
“那地窖是老百姓藏吃的地方,咱们还能跟老百姓抢地儿吗?”
“到底是大少爷,尽会说些没啥用的东西。”
“藏着一肚子的墨水不卖弄卖弄就觉得不得劲是吗?”
“现在战局胶着成这样,你卖弄的这些玩意儿有个屁用?”
……
一句接一句粗鄙的言论倒豆子一样朝晏清宁袭来,五大三粗的汉子面上大多数都带着疤,不满地瞪着人的时候还是蛮唬人的。
“等等,听他继续说下去。”
秦浊安眸中闪过沉思,指节扣在桌上,勉强阻止了这些粗汉们的口不择言。
他们虽然不满晏清宁,倒也没敢忤逆秦浊安,一个个站没站样,坐没坐相,憋着一股子气瞪着侃侃而谈的晏清宁。
“我知道各位心中有疑惑,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才让诸位会错了意。”他的仪态自小就被教导得极好,腰背挺得笔直,面对眼前这些气得想打他一顿的汉子们,依旧不露半分怯意。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从汶城的百姓口中得知各家各户的地窖位置,根据已知的地窖位置进行改造。在扩张,挖通等一系列工作结束后,利用地窖之间地道的连通性,进行人员的转移,军官的运营,军需的储存以及作战的准备等。”
一次性说太多的话对他来说到底还是太勉强了,他借着宽大氅衣的遮挡,将手按在了发疼的心口,稍稍缓了些又继续道:“当然……为了缓解地道内缺氧,缺水,封闭等问题,我们可以在地道的修筑过程中,将地道的通风口与地面上的烟囱,水井等一系列地面建筑相联系在一起,在墙边,树后等地方可以加设洞口,便于人员的转移,还有……”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深深的疲惫感一直在侵蚀着他的大脑,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强撑着精神继续道:“还可以便于借助掩体突袭敌人,让敌人在明处彻底失去方向感。”
“为了防止敌军用水、火、毒等破坏地道,还可以在洞内设有卡口、翻板和防毒、防水门……”
他到底是有些撑不住精神,眼皮一直在打架,困意和疲惫感一窝蜂地席卷过来,让他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整个人突兀地瘫软了身子。
好在秦浊安一直注意着他的身体状况,没让他被磕碰到什么尖锐的东西。
先前几个怼晏清宁怼得狠的汉子在听完晏清宁的那些话后,一个个缩着脑袋,傻傻地冲着秦浊安道贺:“老大的福气就是好啊!这夫人都这么聪明!”
“一看就是老大的眼光好,这一挑就挑中了一个能帮忙出主意的嫂子。”
“老大……”
他还没搜肠刮肚地去想些好听的恭维话,便见着秦浊安抱着晏清宁面色担忧,眼眶泛着红:“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