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合同，”阮瑞敏把拟好的合同递给陈雪凝，在指尖处触及时又抽离，“你难道不应该和我自我介绍下。”
陈雪凝听明白了这是几个意思，从包里拿出了身份证放在桌上才开口道：“我不是这的本地人，老家比较偏僻。在我们那女孩过了18就能嫁人，我父母和身边人也这么觉得，我没办法阻止就跑了出来。”
陋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的人或是觉得没有问题或是早就已经变得麻木，清醒着看别人和以前的自己深陷其中。
江佑宸看着身份证的眉头越皱越深，和他同龄甚至还要比他小上两个月。
“那你为什么进剧组？”
“有钱拿还管饭包住，我暂且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她口中的管饭就是中午的那餐盒饭。
“但你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剧组就不会给你住的地方了。”
“所以我还想问你，我如果答应签约，你是不是能带我找个地方住？”
“你不在剧组的时候谁在那？”
陈雪凝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夏天那不能凑合睡一觉”
“我可以给你找地方住。你高……你读过书吗？”
“刚高考完。”
“你还想读吗？”
陈雪凝嗤笑了声：“那星应能帮我一边读大学一边演戏吗？星应总不会白养三四年闲人吧。”
商人不做赔本买卖，显然不能。
如果问当时的阮逸轩为什么选择签下陈雪凝，可能是少女身上的那股狠劲和眼睛里对任何东西都俯视的态度让他觉得如果培养起来会是很优秀的代表。
没错，一个代表，一个让星应的下属们认可自己的第一步棋。这也是他爸的想法，让他从零开始带一个新人。
江佑宸没做回答而陈雪凝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她拿起合同看起了起来。
“临时拟的合同，你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我们可以试着沟通。”
陈雪凝仿佛没听见这句话，合同像是为她没上过学做准备一样写的通俗易懂。
她拿了旁边的笔就签了字，阮逸轩在来之前就已经签好了合同即刻生效。
“阮总，我这边还需您帮我解决一件事，对你对我都百利而无一害。”
阮逸轩只是看着她。
“劳烦您跑一趟我老家或是找人帮忙跑一趟，帮我申请独立户口。”
“那百利而无一害在哪？”
“我毕竟是偷跑出来的，如果他们找到我，很有可能到公司门口说些什么，到时候难免会有影响。”陈雪凝脸上的不屑没隐藏半分。
“行，我会找人去的。”
“那就多谢了。”
阮逸轩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从剧组动身前往陈雪凝老家的那个下午。
“问到什么了？”
“就在前面不远了，三……三千块一个姑娘，一辈子。”
阮逸轩闭上眼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地方的事让你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他没去接这句话，只是往前走着。
七八分钟的路程就看见了一间房子，门口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女人在干着农活。
“有事？”男人看到有人来访只是抬头说了一声并未起身。
“我是陈雪凝的老板，她……把自己卖给我了，她给我钱了卖身契。”他还是打算试探一把，“现在是我的人了。”
男人可以从椅子上蹦了下来，阮逸轩的欣慰刚刚冒出了头就听见：“那丫头那么小总不能自己拿钱吧，钱呢！”
“你想要多少？”阮逸轩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设想过听到的会是这么个回答。
那男人打量了他和林叔一眼，两人刻意按照陈雪凝的话穿了一身休闲装。
男人伸出手比了个七，“七千块。”像是又怕两人还价补充：“我闺女长的好看还上过高中，你看看俺们这有几个这样的，七千块不能少。”
“我给你七千块，和我把她的户口单独拎出来。”
“你说的七千块先给我，我就跟你走。”
林叔从包里拿了七千块给他，还是他们临走之前陈雪凝说算是问他借的，拿了钱会还给他。
三人就这么往停车的地方走，阮逸轩没让车一起跟来，反正有人在车上等着。
路程走了一半那男人确突然不愿意了，“不行，把户口迁走七千块那够……”
阮逸轩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死死地按着他，
“你猜我把你在路上杀了会不会有人知道？”鬼知道他忍了多久。从和陈雪凝签合同起知道她的事之后就有些茫然，在这个男人此刻像在买物品一样讲价还价时烦躁达到了顶点。
他七八岁时觉得能打败别人酷毙了，阮母就直接把他扔进了武术馆练到现在，纵使一个青年也挣不开他。
“少爷。”
林叔适时开口阻止。
男人得到氧气后大口的呼吸就像快濒死的鱼强烈的开合鳃一样。抱着手里的资料蜷在座位上惊恐的看着他。
“我给你两万块，拿了钱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去找她。”
男人显然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听见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连连点头。
阮逸轩倒在座位里用手轻揉着太阳穴然后露出了一个笑脸对着男人，“不要轻易地把她们卖了，好好养着上学外面会有好多人等着她们呢，他们要是来家里迁户口，就给她们，毕竟你们那儿一个姑娘3000块，迁个户口你能拿到两万块，这不是赚了吗。”
男人看着那张笑脸只觉得害怕，但却压不住心头的贪念。
阮逸轩重新靠回座椅里，男人眼底的贪念只让他觉得反胃。
他握着那个全新的户口本回到了《与吾妻》的剧组。
他看见了已经收拾好行李的陈雪凝，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两套衣服，其中一套是她自己的穿出来的另外一套是有个群演送给她的。
他把手里的资料和那个户口本塞回给她。
“谢谢！”那个户口本被她小心翼翼的揣回口袋，“钱的话你看着扣。”
阮逸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涌着。
“怎么了？”
“你们那是不是好多人都按照这条路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陈雪凝却明白了。
“老板，您救不了她们。”
阮逸轩眉头紧皱连声音都不自觉高了几分：“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试过。”陈雪凝语气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你那怕告诉她们外面很好外面的女孩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她们也只会觉得是你疯了，觉得你是个怪物。”
阮逸轩喉头滚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她们把我的想法告诉别人，胳膊上的一个骨头被我爸打断了，像条狗一样被关在家半年，然后一直装乖到现在才跑了出来。所以阮总，您现在觉得您还能救她们吗？没必要救她们乐在其中。”
“因为，我是个疯子啊。”
疯子往往是成功的最好武器。
“我叫阮逸轩，耳元阮，飘逸的逸，轩昂的轩。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
“还有，星应不招疯子。你也不是疯子，你是我亲手带进星应的女艺人、女演员。”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条一格环环相扣早就数不清有多少磨合与经历了。
三年阮逸轩顺利毕业开始慢慢的接手星应的事宜。
陈雪凝在第三年拿下了一个女二号观众缘暴涨，也开始迎来事业转机。
二十二岁这一年拿下了她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女一号，
来年生日阮逸轩向她告白，两人开始交往。但并没有公开。
当事人也早一会答不上来到底心动为何时。
爱情漂浮不定让人难以捉拿，可佑美轮美奂让人忍不住靠近。放在人身上需要时间需要磨合，而这已经是他们恋爱的第四年，第一次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