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少女只觉被一个很有力量的手给拎了起来,然后甩向了一旁。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安全,少女竟然迷迷糊糊地沉睡过去。
打斗不知道是何时结束的,少女再次醒来时,诧异发现自己身处山洞之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暴风雪早已停止。看向洞外,阳光明媚,而洞内也被火焰照得明亮温暖。回神半晌,竟未发现旁边还有一位些许狼狈的老人,气息内敛却浑厚。他默不作声,自顾自地向少年传输着灵气。老人的身上还粘着不少血渍,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那个不人不兽的怪物的。
少女坐起身来,试着调整紊乱的内息,却发现使不出一点力气。身体内有一股邪气,冰冷刺骨,在体内不受控制地乱窜。少女想着调动自己体内的凤凰之力来压制这股邪气,却总是无功而返。
“丫头,别乱动!”老头的声音很小,但在这安静的山洞中,倒是也很清楚。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次张嘴想说问什么,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等老头停下动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那玩意死了吗?”少女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恶意。
“没有,但是已经重伤了”老头喘了口气。
“丫头,想问什么就问吧。”那老头见少女迟迟没有开口,顿了一下,出声说道。
“为什么救我们?你有什么目的?滴水之恩当涌源相报,但伤天害理之事你就别想了。还有,这小子怎么样了?”少女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侠义之士,或者只是路过的说辞,却在问及少年的时候声音软了不少。
少女这一副你别想骗我的样子,逗乐了这个老头。老头轻笑出声,不知是受伤还是呛着,笑了几下竟然咳了起来。
“小姑娘如此牙尖嘴利,我若说是受人之托,你可信?”老头笑问道。
“不信!”少女摇了摇头,对这个说辞倒是有些意外。
“无妨,将来你总会信的。你若是还有力气就去找些吃的来吧,这小子命大死不了,但是受伤很重,即便是给他输送了些灵气,想必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无法完全消化。若他身死,我不敢保证你们还能走出这雪岭。”老头沉吟片刻“我现在也需要调息静养一段时间,还得辛苦你跑一趟了。”老头作势就要盘腿打坐。
少女望了望一旁的少年,心里有点踌躇,眼神中充满担忧。片刻也未能离开山洞。
“去吧,放心我若想害他,当初何必救你们。”老头已然闭眼调息。
少女想了想,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山洞。
“醒了就起来吧。”老头确认少女走远了,对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少年说道。
“你认识我?”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直觉告诉他,这老头不仅仅认识他,也绝非简单的受人所托。
那老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少年沉吟半刻,确定了心中所想。
少年蓦然出声:“您直接问吧,那臭丫头动作快着呢,再不说一会儿怕就没机会了。”
老头捋了捋胡须,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好小子。”随即点点头,眼含笑意:“有些事情,本不想让你过早参与,但是...”
“有话直说。”少年皱着眉头,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
“其实有些事情要从千年前说起了…”老头眉头紧锁,似乎当年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还是说重点吧。”少年轻吐一口气。
“你是一条龙。”老头缓缓吐出五个字。
这下轮到少年傻了眼:“啊?”
老头微微颔首,像是默许了这就是谈论的重点。
少年想了想,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五个字的含义。
老头娓娓道来,从千年前的大战讲到如何带他死里逃生,再讲到送他去魔界......
“等等......你说我父亲是青龙?”少年耐着性子听着,恍然大悟:“所以我也是!”
“对,但是为了掩盖你的气息,我已经将你的龙角藏起,并给你服用了掩气丹。所以你无法使用真身。”说着那老头叹了口气,手一挥,一双龙角缓缓出现在少年头顶。龙角似乎有灵智一般,泛着了蓝色的光芒。少年不太习惯,只觉得头顶有些发痒。刹那间,一些似乎属于自己又不极其不熟悉的回忆涌入少年脑海中,天空阴霾密布,苍茫的大地早已经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四处回响着野兽的嘶吼,回忆是清晰的,但无法分辨具体,其中络绎不绝的嘶吼和咆哮声却是让少年很不舒服。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少年才被从这些回忆中抽离开来。
“龙角已经无法继续藏匿,你的龙族气息也迟早会暴露。这里有三颗卧龙丹,只能暂时压制你的气息,你必须更快地成长,变得强大起来。你有属于你的责任。”老头面露严肃。
“是谁杀了他们!”少年愤愤地接过老头给的丹药,问道。
“还未到你报仇的时候,你的实力还远不及那个层面,你可愿拜我为师?”老头话锋一转,直直地盯着少年,眼中的肃杀气息不由得让少年心里一惊。少年低头细思着老头的话,而后目光坚定地回答:“好!”
“但你也有很多秘密,这绝对不是故事的全部,对吗?”少年看着老头的眼睛,眼神纯粹。
老头并未回应少年,此刻闭目盘膝而坐。“你受伤了对吗?”半响,少年见老头许久未再理他,终究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刚认的师傅。
老人仍还未回应,却听见一个脆亮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你醒了?”
“喏,给你,我尝过了,挺甜的。”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跑了多远才摘满了这一兜的果子,此刻全都堆在了他的面前,红彤彤的,甜甜的果香扑鼻。
少年心头一暖,正要伸手去拿那红彤彤的果子。突然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山洞没有了,老头也不见了,只有那个少女微笑地看着他,他刚想开口,可下一秒少女也不见了。
身边又变得白茫茫一片,没有尽头,只剩下浓雾和他自己。少年慌乱地站了起来,努力寻觅着老头和少女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喂!笨小子,怎么不吃啊?你不喜欢吗?”清脆悦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委屈,少年欣喜回头却并未看见人影。
“你在哪?你们在哪里?”少年漫无目的地奔跑了起来,试图追寻声音的来源。但是迷雾让他无法分辨方向,他感受到了恐慌......
“喂,君陌离,你又想干嘛?”
“君陌离,不是说好来找我吗?”
“君陌离,你这个骗子,为什么骗我?”声音越来越清楚,也逐渐带着愠怒。
“君陌离?谁是君陌离?君陌离是谁?”少年喃喃自语道。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他感觉有无数个人在围着他,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快乐的声音,灵动的声音,还有愤怒的。
少年突然大叫一声,瞳仁也突然变得猩红。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回过了神,他不再被杂乱的声音干扰。少年此刻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名字就是--君陌离。君陌离此刻清楚了很多,他回忆起自己身处龙渊,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误入了什么地方。
“小风儿~”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周遭嘈杂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突然出现,笑盈盈地望着他。
君陌离望着少女,猩红的眼眸慢慢的变会了原来的样子,甚至眼角有星点泪珠。他朝着女孩的方向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女孩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陌离,来我身边。”女孩薄唇轻启,好听的声音围绕在君陌离的身边,似乎有一股魔力牵动君陌离的心神。君陌离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向着女孩的方向越走越快。突然,少女的模样消散不见。君陌离有些失了神,下一秒,“寒风”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他身前。
“陌离哥哥,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好孤单。”“寒风”向着君陌离伸出双手,似是想要一个拥抱,带着哭腔弱弱地说道。
君陌离怔怔的盯着她,一时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左右着。
“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君陌离快步走近,将“寒风”轻轻地揽入怀中,就像是抱着自己的绝世珍宝。恍惚间,丝毫没有在意,本还迷雾聚集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喜庆和热烈,烛焰跳跃着好似在舞蹈,床铺边是帖着喜字的梳妆台,房间里皆是一派祥和欢愉的热闹气氛。
“寒风”推开君陌离,脸色绯红,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夫君,吉时到了,我们喝交杯酒吧。”
君陌离望了望周围的陈设,心底不经有一丝疑惑。一旁的“寒风”轻轻地拽拽他的衣角:“陌离,怎么了,你是后悔想娶我吗?”“寒风”小声地说着,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声音居然有点哽咽。
“不...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一切...都...都太突然了。”君陌离哪里忍心看着他的女孩不开心,况且她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沉思少许,他虽已经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但这样的场景,怀里的人儿,让他沉醉不已,拥人的双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了。
殊不知,怀里的女孩此刻嘴角上挑,一副得逞的样子。
好像,这个梦醒不来了。他也不愿意醒来......
君陌离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每日都昏昏沉沉,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寒风”。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但每每“寒风”过来拥着她,温柔地对着他耳语,或者在他面前撒着娇。他便将一切都抛在脑后。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持续了多久,他觉得跟“寒风”越发的疏远,好像没有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忘记了。
“夫君~你怎么又在发呆?”“寒风”笑吟吟地问道。
“不对!你到底是谁?”这一次君陌离推开了她,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君陌离却觉得越发的陌生。
“陌离哥哥,我是你的小风儿啊,你怎么了?”“寒风”一脸的人畜无害,疑惑不解地询问,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担忧。
“不,你不是!”君陌离怒瞪着“寒风”。他似乎忘了什么,一直拍打着自己的头,但是潜意识告诉他这一切都有问题的,眼前的人是不对的。
“寒风”见自己一次一次地被推开,终于忍不住,眼角一挑,灵力化作一柄被烈火包围的长剑,向着君陌离就这么直直刺来,眼中更是没有了刚刚的温婉。
长剑就差一点便要刺入了君陌离的喉咙,君陌离眼疾手快,出手击碎灵力长剑,反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爷?”
“你到底是谁?”君陌离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声音沉稳有力。
抬手灵力显现,一把青色巨戟出现在他头顶:“你竟然敢用她的脸来骗我!”暴怒的君陌离已然失去了理智。下一秒,磅礴灵力凝聚出的诛神戟居然开始压缩变小,青色的灵力更为凝练精纯,其中溢出的能量都让人感到害怕。
“你的定力也不过如此!”“寒风”的脸庞此刻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依然嘴硬地嘲讽。
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敢冒充,君陌离看向那人眼神森冷如冰,满是杀气!
再也忍受不了:“去!”凝练后的诛神戟化作一点青色寒芒暴射而出,“寒风”急速退去,试图躲过这一发恐怖的攻击。不消一会儿,诛神戟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君陌离的一声冷哼中击中“寒风”。“寒风”发出痛苦的惨叫,寸寸皮肤崩裂,身体内充斥精纯的青色灵力,跌落在地扭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终于无法再维持这幅“寒风”的模样,现出了原形,原来是只足有三百尺的巨蟒。
随着巨蟒生机的消亡,周边这与世隔绝的院落,也随之消失。瞬间回到了那个白茫茫的地方,但此刻雾气慢慢散去,君陌离这才看清自身所处地方的本来面目。
而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惊讶,眼前这一幅场景,似是早在意料之中,他一早知道这个人是假的,小风儿从来不会喊自己“陌离哥哥。”但他却还是贪恋了一会跟小风儿的温存。即使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