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乞丐今日穿的倒是不那么破破烂烂了，看来今日法会他是得了许多的好处，此刻只见他骑在墙头上，身后是抽了嫩芽的柳枝，手里还抛着一块石头，在砸了人之后无所谓的轻笑一声。
程染觉得这孩子挺傻逼的。
目光转头落在祝述身上，他正瘸着腿，咧着嘴傻呵呵的笑呢，丝毫不觉得自己被砸了有什么。
这也是个傻子。
祝述在剧情之中就是一个不通事实的性子，为人好学，对于做学问很是通透，正所谓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那么就要连屁股缝都要给你缝上，祝述除了学习就是傻乐。
“喂，小和尚，叫你呢。”
小乞丐曲着腿，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染。
程染强迫自己挂上温和无害的笑来，装作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开口：
“李施主，寺内切忌喧哗，且墙头危险，还请下来。”
大师兄呢？赶紧给他一杵子！
“小和尚，我饿了，你给我拿吃的，我就下去。”
李凤章倒是坐地起价了。
“了然小师父，我也饿了，我也想吃。”
祝述摇晃着束着粉丝丝绦的脑袋笑着开口，
程染看了看墙头上的傻逼，又看了看身旁的这个傻子，攥紧了拳头。
阿弥陀佛，我忍。
于是程染便极其宽容的朝着李凤章浅笑了一下，这个笑算得上温润至极。
“我要吃绿茶糯米卷和云片糕，别的不要！”
身后的李凤章大声喊着。
程染拨动手里的佛珠，默念着静心经，忍啊忍啊，不能崩人设啊。
程染端着绿茶糯米卷和云片糕出来的时候，正瞧见李凤章从墙头上蹦了下来，险些崴了脚，不过他那时嘴里还叫嚣着你有种就弄死老子啊！全然不顾自己的情况。
一墙之隔外马声嘶鸣，外头的少年也同样放下狠话，别让老子逮到你，不然活扒了你的皮！
李凤章一溜烟的跑到程染的身旁，伸手拉住程染的手腕就开始跑，身后一瘸一拐的祝述跟不上急的连蹦带跳的，像是八十岁的老奶奶跳大神。
李凤章一边跑一边将云片糕塞嘴里，程染只能匆忙的看了一下，只见角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身着红色骑马装的少年手里挥着马鞭，额头有着一块红肿，不过因着他的肤色算不得如何的白嫩，因此便也看不太出来。
“小乞丐！老子要活扒了你！”
旁人这都打到跟前了，李凤章都是依旧摆着一副狂炫酷霸拽的二百五的模样，嘴里的话丝毫不带认输的。
“小爷今儿能砸了你，明儿就能废了你，想活扒我，先抓到小爷再说吧！”
不过，你特么逃命，拽我干鸡毛啊！
而瘸着腿慢半拍的祝述还在跳大神......
于是，小乞丐拽着不情不愿挣不开的程染使劲逃窜，红衣骑马装的少年挥着马鞭在身后穷追不舍，一条腿跳大神的祝述跟老妈子一样对着空气劝架。
穿过了偏门就是皇成寺的白鹭湖，这个时候湖边光秃秃的没什么景色，因此倒也没什么人来。
而年少老成，换了芯子的宋砚礼手里正拿着鱼竿，闭目养神的在钓鱼，没什么坐姿，甚至是懒散过了头，但是他就这般一只手轻轻握着鱼竿，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让人瞧着就贵气。
风清湖静，天阔鱼跃。
当鱼竿上传来明显的晃动，宋砚礼忽的睁开眼，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上钩了。
就在他准备收杆的时候，吵闹声和叫骂声惊起一滩白鹭。
再次看过去，咬了饵的鱼已经逃之夭夭了。
此时摄政王想杀人了。
前方狭窄的小路被宋砚礼堵住了，身后的马鞭马上就要抽上来了，李凤章忽的侧脸浅笑着对程染开口：
“小和尚，会浮水吗？”
“我不会，记得捞我。”
李凤章这个傻逼说完这话，丝毫不带犹豫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拉着程染就一头扎进了湖里。
程染：妈个鸡！！！
我日你&%￥#！
李凤章是真的不会浮水，也怕别人不会救自己，所以就拉了个垫背的投了湖，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拉着程染怎么都不撒手的原因，关键时候有个肉垫是真的能保命。
这样，只要他缠住了小和尚，小和尚想要活命就要带他一起上去，小和尚不会浮水，旁人要救也要将他一起救了。
程染看到呛水的李凤章，现在她不觉得对方是傻逼了，她觉得是神经病。
挥着马鞭的少年倒是没想到小乞丐居然能这么干净利落的跳湖，佛门之地他要是真的闹出来人命，回头他爹能把他给活扒了。
看着那个小和尚和小乞丐快要被淹死了，少年也不顾那么多了，马鞭胡乱的一塞，也一头扎了下去。
宋砚礼看着乱糟糟的湖面，心想今日怕是钓不到鱼了。
少年一个胳肢窝夹了一个，一拖二硬生生的将程染和李凤章给拖了上来。
耗尽了力气的少年将小乞丐随手扔在了地上，还是脸朝下的。
对于程染，倒是轻手轻脚的将人放下了，还顺便给程染拍了拍后背，他刚才下水的时候摸到了，好家伙，这小和尚嫩的跟块豆腐一样，他都怕给人夹碎了。
春末虽然算不得如何的寒凉，但是这般浑身湿透的感觉总归是不好的，程染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被朔风吹的瑟瑟发抖，日光透过枝桠，在她的面上斜出一道暗色的线来。
宋砚礼的目光落了上去。
此时梦中情头比初见那日还要白上两分。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祝述终于跳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劝架。
“你他妈说跳就跳，是个狠人，老子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
少年踢了踢瘫在地上吐水的李凤章。
程染右手扶着胸口，身旁是祝述，她靠着对方缓缓的弯下腰，凉风穿透而来，她的心口莫名的剧痛起来。
“小和尚，你怎么了？！”
上一秒还是装死的李凤章忽的爬了起来，凑到程染的面前眉眼带着焦急。
晌午露了些明媚的阳光似乎被碾碎在程染苍白的面上，而那蹙眉隐忍之意好似横贯了一身细白的皮肉。
宋砚礼忽的移开了视线。
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