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着厚底眼镜,因着社恐而将视线始终虚虚落在自己的一侧的女孩子,一如当年那般,弱小,胆怯。
119宿主闯下的祸,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处理的后续。
228还记得那天夜里,他将自己的西装盖在少女斑驳的身体上,那般孱弱的手指忽的紧紧的攥住了他,他蓦然回神,长叹 一口气,抱着少女走出了漆黑的巷子。
不过是一个NPC而已,228也未想清楚他当时为何没有抹掉这个NPC的记忆。
而当那个NPC敲开228的办公室的时候,228说不出来是何种心情,或许对于119 的宿主来说,不过是一场对于剧情不满的肆意玩弄而已,而对这个叫程染的NPC来说,便是一生的幸与不幸。
119喝完最后一口茶,舒服的打了个嗝,他还不知道他的亲亲大哥到底挖了一个怎么样的坑在等着他。
程染想要将这血咽下去,她好似空出嘴来反驳上两句,具体要反驳什么程染脑子骨碌碌的滚了一遭也未想清楚,但是这血好似吐不尽一般。
钟离明这般好似是说累了,又或者是觉得每一世都要重复一遍这个事情而产生了一种厌倦感,他对着此时可以算得上孱弱的程染温柔的低下了头。
第三世,师兄为娼妓,他为屠尽天下人的恶种,那时的师兄总是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哀哀切切的面容拢了烟雾。
他们抵死缠绵,遍体桃花开。
最终他咬破了师兄纤细的脖颈,看着师兄一寸一寸在自己怀里枯萎。
将死之人的喘息伴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是最后一刻的狂欢,他爱极了这般,也爱极了师兄。
濒临死亡的声响好似被抽离了出来,在耳边震耳欲聋,他注视着潺潺的鲜血,好似刀尖刺进心脏,战栗而兴奋的让人崩溃。
师兄这场你与天道的赌局,不如说是与我的赌约,我终是胜了你一场。
程染觉得自己身上破了两个洞,心口一个,脖颈一个,整个人的生机在迅速流失。
死亡的感觉她不陌生,只是这般在半路夭折程染是从未感受过的,是要失败了吧?
要失败了,香蕉会怎么惩罚她?
剜心刺的她想不了太多,好在她之前曾想过,左右不过是惩罚世界,又或是,或是什么,程染想不到。
或者是不敢想。
逃不开的回忆,一幕一幕掠过,指尖沾染了温热的血,温热又鲜活。
她不能失败啊,她还有事情未做到。
程染想到这里,四散游离的目光忽的凝结了那么一点微不可察的实处,于是程染便突兀的笑了起来,她笑的磕磕绊绊,鲜血险些将她呛到。
疯。
钟离明听着这般笑,他抬起头来,大抵是未曾见过师兄这般临死之时这般姿态,他将目光落在那么一双一黑一白的眼眸上。
嘴上还咬着一块属于程染脖颈的皮肉,这般起身,皮肉上的鲜血便滴落了那么 一滴,落在程染的眉骨上,顺着眉眼温顺的落入了灰白的眸子,因为这点血色的浸润,刹那间,灰白骤然转生成赤色。
钟离明清晰明了的看着那赤色如何一点一点蚕食,在转瞬之间变成他全然预想不到的样子。
程染此时已然想不到该如何去走剧情,左右她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与钟离明同归于尽,那么现在他们两个谁是善谁是恶都已然不重要了,终于的是同归于尽。
程染将所有的神勇无敌丸都吃了下去,剜心免疫了我不痛不痛啦,却是没办法免疫神勇无敌丸的。
程染这般笑的有些癫狂,然后以一种甜蜜的姿态依靠在钟离明的胸前,好似拢尽了三月春光的皮相沾染了半目血色,鲜活和冰冷共存。
手指在接触到钟离明的心脏时,还在平静的跳动着。
在心脏停止跳动之时,程染的脖颈也被咬断了。
暮色褪去,满地血色之下,小丫手里攥着一个干干净净的糖人。
程染的意识过了许久,又或者是从未游离一般,她只是怔忪的望着眼前这个漆黑的空间。
那一瞬间脑子好似生锈的齿轮在饱经沧桑之后终于再次启动了,吱呀吱呀的生涩感和断断续续的停顿感让她整个人懵逼。
香蕉不会把她关小黑屋了吧?
打咩打咩打咩。
她跟钟离明那个大傻逼同归于尽了,死亡的感觉真真切切,按理来说她应该出现在一个闪着五彩蹦迪灯光的乡村大舞台一般的空间,而不是这般黑的好似没有边际一般的鬼地方。
“蕉蕉,你换风格了?”
“hello?”
“安宁哈赛哟?”
程染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想着怕不是自己被香蕉关了小黑屋。
蕉扒皮,没人性,她要去劳动协会去告228.
在这漆黑之中程染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整个人荒芜的要长草了。
就在程染数到三千七百八十五万四千九百六十七只羊的时候,耳旁忽的炸响了一道声音。
“用力啊!”
然后程染就在一脸懵逼之时被拉了出来。
真的是被拉了出来。
程染被一个男人拉了出来。
男人抱着程染高兴的笑了一声,然后嘎的一下抽了过去。
现场乱成一片,几个嗓门大的女人手忙脚乱的将把程染生出来的那个壮汉扒拉到屋里,然后忙着给程染擦干净血和羊水。
“这娃儿怎么不哭啊?”
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看着程染奇怪的开口,声音很是熟悉,就是那个说用力的人。
“别有什么不对劲吧?刚刚生出来的孩子不会哭可不行,打两下看看哭不哭。”
程染听到之后,赶忙意思意思嚎了两嗓子。
她很是懵逼,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男人还没有新过来的时候,那个老妇人抱着程染摇啊摇,几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里程染就搞了个七七八八。
生她的确实是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孩子被妖兽给吃了,男人思念成疾,就对天佛求愿,说求天佛赐他一个孩子。
男人的心愿大抵是让妻子再次怀孕,但是程染合法怀疑这个世界的天佛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男人的妻子神情恍惚从山崖上摔死了,而没过多久,男人怀孕了。
这里的人都传言这是天佛显灵,是天佛赐给男人孩子。
男人便也顾不得妻子死后的悲伤了,安安心心的开始养胎,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世。
然后程染就被男人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