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决这一手着实是帅,旁人打的熙熙攘攘不可分解的时候,他气定神闲的立在一旁,在这昏暗的黄泉路前突兀的变出一把赤色白骨伞来,那淡淡的红光竟是将那张清俊的面容照映出几分妖异来。
程染暗暗记在心里,等她有机会了也要如此帅的装个逼。
那石像所化的孟婆竟是成了一个半人半鬼只有肉身而无人皮的人棍模样,因着没有皮肉,自然也是没有双唇的,那密切的牙齿赤裸裸的裸露在外,形成一种过于恐怖的视觉效果,她依旧在张着嘴重复着那句话。
逆流的地下河变得汹涌起来,发出潮汐凶猛的水声,程染手握天蓬尺,与明珠一同想要钳制住这个人肉孟婆,潮汐汹涌之时,程染抬眸而望,只见黑雾茫茫充斥在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中,层层叠叠的黑雾骤然翻滚而来。
他们被这捉摸不透的黑雾包裹住,霎时间便看不到同伴的踪影,程染在怨怼的黑色雾气中,遥遥依稀的看见了韩明决的那柄赤色白骨伞,这赤色艳的夺目,艳的妖异,即便是如此翻滚的雾气也无法遮挡。
程染对着四周大声说道:
“都向韩组长靠拢!”
徐志年和商无都应了声。
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孟婆,然后朝着那柄赤色白骨伞而聚拢。
程染是第一个走到韩明决身边的,她站在一侧,半个身体堪堪拢在赤色白骨伞下,而在这伞下的空间中,那怨怼的雾气竟然是分毫不敢越界,于是硬生生的将韩明决的周身留出了方隅的清净之地。
韩明决敛下眉目,极淡的扫了程染一眼,他眉眼偏细长丹凤,因此这般淡淡的神色便透着些睥睨之色,让人忍不住心头震荡,短发细碎垂在额间,宛如山水泼墨。
徐志年,商无也都废了老劲靠了过来,连道行最浅的刘盛新都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钟已然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程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韩明决,她搞不懂这男主在想什么呢,你的这小娇妻都快没了,还这么一副不动如山的清冷模样,现在可不是装逼的时候啊。
程染想要去看看钟已然是不是被孟婆缠住了,但她又怕自己过于出头而抢了韩明决的戏份,本来这一路上就是她费劲巴力的降妖除魔,而冥王大人和他的小娇妻卿卿我我,他逃他追,可是程染隐隐察觉出点不对劲来,她跟冥王大人的戏份好像是反了。
冥王大人在前方开路,她在后面左右拥抱。
程染暗暗告诫自己,她的宗旨是按照剧情直到死,多做一步都要遭天谴。
程染实在是怕钟已然嗝屁,她眉间微皱,带着些担忧之色对韩明决开口:
“韩组长,钟师弟现在还没有过来,我怕出什么事情,不如......韩组长去寻上一寻?”
徐志年忽的怪异的看了程染一眼,然后一脸的不知所谓。
程染冒着崩人设的危险去给冥王大人跟他的小娇妻制造机会,希望这位冥王大人能够积极一点。
真是烦,这种事情还要她一个配角去操心。
韩明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低下头看向不远处层层叠叠的黑雾,这个微微低头的动作露出他细白的脖颈,他神色极淡,漠然的仿佛一块冷玉,这种近乎无喜无悲的神色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怀疑其真实性的念头。
冥王大人确实不太像一个人。
韩明决握着伞站在原地,然后淡色的唇缓缓的说道:
“他就在这儿。”
程染顺着韩明决的视线看去,那浓厚的好似要滴出墨的雾气深深浅浅的映出来一个人。
是钟已然。
钟已然被孟婆抓在手中,他脆弱渺小的如同路边纤细的白蕊,让人产生一种下一刻就会被孟婆拦腰捏断的错觉。
孟婆还在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幽冥路,忘川河,来者皆是缘分。”
手中端着一杯大概是孟婆汤的东西,想要硬生生的塞进钟已然的嘴中。
就在他们不知道是钟已然先被拦腰捏断,还是孟婆汤先入口的时候,只见钟已然细碎的短发骤然生长,如丹青挥就一般,墨色晕染成连绵不断的长发。
而他苍白的面容上细细密密的浮现银白的鳞片。
神锋剑轰然长鸣。
喘息不到的时间,那个只修成肉身的孟婆在剑光中分崩离析。
商无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下意识的忍不住开口:“卧槽!”
钟已然听到声音侧过脸,他手中提的神锋剑犹自沾着血迹,那血迹沿着刀刃粘稠的滴落在雾气中。
锈迹斑斑的神锋剑已然脱变,黑红的血色遮挡不住这剑光,而当钟已然转过身来时,苍白的瞳孔占据了他的全部瞳仁,银白的鳞片在黑色雾气中若隐若现。
韩明决手中持着赤色白骨伞,缓步而行。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几步,如此震撼的会面以一种荒诞的结局而仓促的结束了。
钟已然转过身来看到程染的时候,那没有任何神色的白色眼眸忽的动了动,手中的神锋剑“哐”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就在韩明决走过来的时候,钟已然忽的跑了过来,在与韩明决擦肩而过的时候,泼墨般的长发消失不见,银白的鳞片褪去,他又变成了那个怯弱,安静的钟已然。
然后钟已然支撑不住扑倒程染的身上,只来得及说一声程然,连师兄二字都未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走在半道上的韩明决顿住了。
尴尬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徐志年和商无,还有刘盛新极为默契的转头看向别的地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程染抱着软绵绵的钟已然,只觉得自己也要晕了。
要死了,要死了。
钟师弟你特么可把我害苦了,明明是你们两个定情的环节,你特么朝我扑过来算怎么回事??
你早不扑晚不扑,偏偏冥王大人装逼的时候扑过来?
特么拆台都没有这么尴尬的?
程染现在觉得冥王大人不仅绿了,还要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