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着实是又狠又重,郭太后只觉得剧痛来袭,眼前一阵晕色,随后有着温热粘稠的血色自眼睑处缓缓流淌了下来。
那血色滴落在地上,鲜艳异常,触目惊心。
这一声撞击声委实太大,薛林连忙带着人冲了进来,他怕程哥又被这毒妇给打了,外头都传程哥心狠手辣,可他知道的清清楚楚,程哥往日连杀鸡都不敢,也就吃鸡的时候露出几分心狠手毒来了。
不过冲过来的薛林看着躺在地上,血呼啦的糊了一张脸的太后忽的懵了。
程染拿出手帕来,仔仔细细的擦着手,眉眼都未抬,淡淡的说道:
“太后方才以死要挟陛下,唉,都是我无能,没能拦住太后。”
“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太医。”
一旁的小宫女忽的回过神来转头就跑了,那样子不像是去请太医,倒像是逃命。
程染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的太后说道:
“太后,您就算是要以死相逼,也要等到陛下来,在我一个奴才面前寻死觅活的,没用。”
说完,程染便抬脚踏出了门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薛林慢了一拍才愣愣的跟了上去,将将出了太后的宫门,只见程染的步伐忽的快了许多,薛林这小短腿只能加快了步伐。
“程哥,太后......”薛林忽的住了嘴,仿佛明白了什么,望向程染的神色忽的多了几分兴奋来。
程哥终于雄起了,往日他听着那些小太监八卦说程哥如何如何残忍,他都一脸屎色,如今总算是有些名副其实了。
程染捂着脸没工夫理会薛林乱七八糟的念头,这太后一把年纪了手劲真不小,打的她牙都疼了,这脸今天指定要肿了。
赶紧回去让果子给热敷上点药,这一天天的,心累。
果子看到之后又是一顿骂骂咧咧的,她这小脾气大概是跟春桃走近了,学了一二分,也不是总怯怯糯糯的了。
“公公,您前日让奴婢准备的贺礼都准备好了。”
程染看着,说实话她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家底,这给单淮生随个份子,便随了一半家底出去,看来贪污受贿要早日提上行程了。
“公公,奴婢有件事想求公公。”
果子忽的跪了下来,两只手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因着这果子自从到程染身边便规规矩矩的,乖巧的简直过了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求自己,程染便点了点头:
“你说。”
果子站起身来,跑到外间的榻上,掏出来一个荷包,鼓鼓沉沉的,放到了程染的面前。
“公公,这是前些时日您交到奴婢手上的,说是三哥的钱,当年他想接济家里却遭了难,奴婢又把自己钱也添了进去,想让公公连带着奴婢和三哥的一起带给家里人。”
果子家里是过不下去才把人卖进宫的,穷人苦日子都是这般过来的,果子也不曾有过什么怨恨,如今知道了三哥是怎么死的,心里便有了个疙瘩。
当年程染也托春桃的哥哥去查李冒的家里人,可是这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叫狗蛋的人数都数不清,很多人一辈子连个姓名都没有便这么艰难的过了下去,后来找不到便也不了了之。
程染将那荷包推了回去,暗淡的光线透过四合的窗柩在程染的眉眼上跳跃着,连带着那清晰可见的指痕也好似蒙了一层灰,而浅淡了许多。
“你去将怎么联系家里跟跟薛林说一说,让他差人寻一寻,十五那日你随我出宫,有些事情,有些人,还是要亲自见一见才算安心。”
果子缓缓红了眼眶,心尖好似被泼了一杯新茶一般,又苦又涩,思之念之却是甜的。
程染这话也不算假,如今她是督察院都督,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后宫人员,有了出宫令牌,只要报备一下便可以出宫,而且这个后宫里,怕是除了谢毓衡便是她老大了,所以连太后她都敢给开个口子。
心狠手毒也是要有事实依据才行。
薛林差人找了好几日,打听了许久才发现果子的家里人卖身到一家富户里当长工,日子过的难些,但总算不用卖人了,当年旱灾,李冒便被一袋糙米给卖了。
等谢毓衡看到程染脸上的伤时,只留了一个浅浅的痕迹,饶是这样,谢毓衡还是沉了脸色,他看着郭家上呈的奏折,说什么母子情深,让他给太后封个名号,气的谢毓衡当场扔了折子。
“这叛乱才过去多久,朕没有要他们的脑袋就已经是看在血缘之情上,如今到越发的不知轻重了!”
恰巧这个时候太后差人来报,说太后病危,让谢毓衡去看看。
程染不用想就知道,这太后醒了过来八成是要告自己的状,于是她便站了出来对着谢毓衡说:
“陛下今日劳心费力,太后娘娘出事是臣没有拦住,如此便让臣代陛下去探望太后娘娘。”
谢毓衡望了一眼程染脸颊上的红痕,默了一会儿,便应了。
而刚刚醒过来气的要炸的太后一看又是程染,气的差点撅过去,她指着程染手抖的不成样子,但又说不出来话了,这般怒火攻心,眼前一阵眩晕。
程染倒是轻笑着接过来宫女手上的药来,亲自给太后喂药,一边喂一边温温和和的说道:
“太后,那日奴才没能拦住太后,一直有愧于心,今日奴才来便是想告诉太后,若您还是执意要寻死,奴才今日一定能拦住。”
那汤匙停留在太后的嘴上,缓缓又坚定的撬开了太后的牙齿。
之后好长时间,太后都一直养伤未作妖,而谢彦川则没有去守皇陵,而是被谢毓衡判了个流放。
而太后一嚷嚷寻死,程染便笑眯眯的走上门来,只要太后一张嘴,程染下的手绝对比对方说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