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危板着一张要把人冻伤的脸来,冷冷的望了一眼程染,便移开了视线。
程染跟慕淮危同行的这几日,越发觉得自己把薛林给拐出宫来实在是一个明智之举,若是只有她跟慕淮危,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一脚踹死在半道上了,同样感到压抑的还有薛林,不过他的想法是跟程染一样,心想幸好有程哥陪着自己。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慕淮危看起来是个年纪轻轻长的好看的小伙子,实际上跟退休的年级主任一样,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的,任何事情都要有规定,甚至连一天喝几次水,撒几次尿都要保持着一样的频率,手中的书每当程染默念了四十八下的时候他肯定会翻下一页,而且他的任何的东西都要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放好,这马车行驶之中难免会有波动,而每当东西乱了之后,慕淮危都会认认真真的把东西放好,即便下一刻就会被再次打乱,他依旧是继续执着的把东西给放好。
程染觉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强迫症了,而是一种心理疾病了,他对于任何超出自己规矩之外的事情而难以忍受,索性他这个规矩只束缚自己,对于程染和薛林是放养的状态,不过程染只是看着,就感觉到了压抑,也不知道慕淮危这二十年来是怎么过的。
他好似被框定在了一个一个框里面,丝毫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跳脱出框的行为。
这般情况终于在八日之后解放了,而程染发现,慕淮危在马车抵达洛阳城门前,将将翻过最后一页,而慕淮危会把已经看完的书放到左手边,未看之书放到右手边,当那本书的最后一页翻过之后,他的右手已然没有任何的书籍了。
彼时马车停了下来,洛阳守城兵开始查看路引。
程染觉得对方的脑子要是放到现代,大概能从小到中科大少年班开始,一路开挂,然后登上报纸当神童。
慕淮危自然不能用自己慕大人的身份,他的身份恰巧与程染的原身家庭还有些关系,当初原身程然家里本是皇商,在这个朝代士农工商的观念不是很深,商人只有自身不从商,是可以考取功名的,当年原身程然家里是皇商,专供茶叶生意,只不过天灾再加上有心之人刻意顶替,从而上贡了废茶,而获了罪。
而慕淮危的身份就是那家顶替程染家成为皇商的许家人,许淮。
许淮不是本家人,是旁系,同顺二十一年参加科举,获得进士,在京中谋了个小官,这次便是母亲病重,请了年假,特意回来侍奉。
而程染,是他那风流父亲在外私生的庶子,此番回来是认祖归宗的,化名许然。
慕淮危自从得了状元之后,便外放了,不过才回京数月,认识他的人虽然不少,当此番洛阳却是几乎没有的,因着程染是在皇宫里侍奉,更是罕有人见。
入了洛阳城,几人下车来,行在街上,人群熙攘,繁华婀娜,此番景色,甚至要比汴京还有富饶上许多。
慕淮危走到一旁小贩上,随手拿了个扇袋,问了价钱,付了钱便转身离开。
“洛阳纸贵,如今看来,贵的不止是这纸。”
这么一个普通的扇袋,价格是足以是汴京的三倍,而且那小贩并没有刻意多收慕淮危的人,而是就是这般价格,由此可见,洛阳着实是比汴京要富饶的多。
慕淮危走到一间书肆,进去倒是没有看书,而是点了一壶茶,两盘糕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程染刚刚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没咬呢,之间以为书童模样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着慕淮危恭敬一笑。
然后,程染嘴里还塞着半块糕点呢,就被带进了里间。
将将关上门,那位年轻人就单膝跪在地上,对着慕淮危恭敬说道:
“公子,奴才慕枫。"
土狗程染都看呆了,这么有牌面的吗?
再看看只会跟着自己吃吃喝喝的薛林,程染忽的生出些嫉妒来,同样都是小弟,差别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