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顿了顿,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想着把人送出去再赶着去吃饭也来得及,便应了下来。
思来想去,这慕淮危大概又是要说一大堆正义的言辞来警告自己,又或者打一些脑子稍微不怎么好使就听不懂的话来询问她。
“程公公入宫多年以来,可有跟家里人联系过?”
程染心想,你怎么厌恶我能不把我查个底朝天?你要是没查也就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大理寺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程染倒是含笑了一下,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不是那般刻意捏着嗓子的矫揉造作之声。
“小的自入宫以来便跟家中之人断了联系,实不相瞒,小的进宫是因为家道中落,主母刻薄庶子,嫉妒我生母,这才把小的卖进宫的,那一别,便是不复相见了,若不是慕大人说我那兄长做了敬亲王的乘龙快婿,我是半点都不知晓的。”
慕淮危神色不变,倒是微微点了点头,好似是真的第一次知道程染的身世一般,装的挺好。
“程公公,此去洛阳事关重大,还望程公公能够不计前嫌,鼎力相助。”
不计前嫌?
程染微微挑眉,这慕淮危说的自己多么小心眼,小肚鸡肠一样,前嫌?好似也只是在行宫不小心偷听了他跟谢毓衡的谈话吧?而且那次说的还都是自己的坏话,她都没有计较,倒是对方先发制人来了一句不计前嫌。
这是印象多差,才会这般厌恶?
程染轻笑了一声,嘴里说着客气话,其实已经不耐烦跟对方磨蹭了,白白耽误自己吃饭的功夫。
“慕大人言重了,都是为殿下办事,何来前嫌一说?”
“小的在此预祝慕大人此番事宜,妥当处理,好为陛下分忧。”
说完,程染便象征性的甩了一下拂尘,敛眉含笑,言毕便转身离开。
慕淮危没想到程染走的这般干脆利落,方才那一笑天色暗淡些许,因此算是瞧不分明,清离的眉眼覆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敷衍之色,嘴角的笑都浅浅的,浓秀的眼睫虚虚的望着他的身后,慕淮危看着风寒夜色下的背影,心里多了些烦躁的莫名之色。
他想着程染这般的面皮,之前骗的贵妃对他恩宠非常,如今贵妃身首异处,现在又是殿下,这么一个人着实是留不得。
晚上不是程染的班,她便在屋子里跟果子嘱咐些话来,自从知道果子是李冒的妹妹之后,程染便对这个小宫女上心了几分,总归她欠对方一个哥哥,各位宠爱些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是薛林看自己的目光又有了些变化,不过薛林一向如此,程染便也不去深思了。
“程公公,您的衣物大多在柜子里,奴婢的手艺还不行,这般做衣服细致的活做不好,便拿几件程公公您的旧衣服来比量比量。”
程染随口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然后只听到果子翻箱倒柜的翻着,声音不算大,倒也一直没有闲着,只不过,没一会儿,果子忽的小小的惊呼了一下,然后哭丧着脸跑到程染的面前,跪下就是请罪。
“程公公,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衣服里还藏着这般贵重的东西,奴婢给嗑碎了一个角。”
瞧着果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十二岁的小姑娘在程染身边还是第一次犯错,因此局促不安极了,哭着哭着又开始打嗝了。
程染不记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衣服里啊?便扶着果子站了起来说道:
“是何物?”
果子跑回去,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将东西藏在身后,哭唧唧的说着:
“程公公,就是这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染粗粗的看过去,这一看差点把自己送走了,特么的!!!!
这是那个东西啊!
要死了!
果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瞧着是上好的玉做的,雕工又细致,只当是程染的宝贝才藏的这么深,如今被自己磕坏了,怕是要免不了责罚了。
“程公公,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您的宝贝,奴婢错了。”
程染一把把东西抢过来,面皮泛着红色,勉强对着果子开口说道:
“果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当没发生,下去吧。”
等果子走了,程染看着手里的玉丁丁,已经在想明天因为薛林右脚先迈进门槛而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