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谢毓衡这般反复的说辞,程染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她最多只是多跑两趟,最折腾的是御膳房的厨子,一会儿给谢毓衡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有的菜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好的,因此着实是把众人忙的脚不沾地。
以往谢毓衡不受宠,御膳房根本就没有专人去记录谢毓衡的饮食习惯和喜好,只是粗略的知道个大概,喜好哪些菜,如今这么一抹黑的情况下,又这么折腾,可以说是连旁人的午膳都险些耽搁了。
程染看着桌子上满满的一桌子,心想谢毓衡这次总不能再有要求了,即便是有要求,这桌子也放不下了。
然后,程染就听到谢毓衡开口:
“本殿下要去侍奉父皇,这些东西便撤了吧。”
程染:......
你老大,你随意。
然后程染便跟着谢毓衡去给皇上侍疾去了,这半月有余的时间里,皇上隐隐约约的醒过几次,不过看样子已经接近瘫痪了,身体动不了,说话也不利索,每次说不了两句话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程染猜测,这不是脑梗就是脑溢血,总之不过是苟延残喘活着罢了。
不过这皇后却是不死心的,日日来看望皇上,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着几分情谊,还是想要从皇上口里扣出来一份诏书来,好让太子重新恢复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年公公自从江凌死后便没有出现在贵妃身边,再次露面,却是在皇后娘娘的身边,看着皇后娘娘对着太子如此尽心竭力的模样,程染猜测,年公公大概是不知道谢毓衡的真实身份的,那么年公公跟皇后合作的筹码极有可能是她跟贵妃的奸情,所以那晚苏嫔才会拖着小产的身体也要来指认贵妃,就是为了撞破她跟贵妃的奸情,只不过是被薛林误打误撞给破了。
不过这样一来,程染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年公公曾经跟贵妃十几年,在皇后的眼里,即便是对方投诚,可是那般做实贵妃奸情的事情并没有成功,按理说皇后应当是一气之下,亲手处置了年公公,毫不留活口,可是年公公不仅没有死,还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
说不通。
这老东西筹码还真的多,上次只抓到了江凌这个小虾,老王八没抓到。
程染随着谢毓衡去的时候,御医正在扎针,给皇上疏通疏通经脉,谢毓衡接过来小玄子手里的汤药,亲自给皇上侍奉,他一边侍奉着,一边说些朝堂之上的事情,讲一讲奏折,也不顾皇上是不是能够听到,总之他一直便是这么一副温和的模样,说到为难之处,还露出几分难色来,重点讲了讲方才吴大人逼迫他要把郭将军给调回来的事情。
“父皇,儿臣只盼着父皇早起清醒,好让儿臣把这担子卸下来,儿臣自幼性子便不是这块料,不过才半月,便如度年一般。”
程染看着谢毓衡这般不知不觉的告状,顺便又卖了一波好感度,寻思果然能当上皇帝都不会是什么善茬,若是皇上此时能听到,想必定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事实上,连程染都不知道的是,这皇上人看着不太行了,实际上神思还是在的,这一点,唯有司寻垶和谢毓衡二人知晓,谢毓衡这一番并不是多此一举。
蝉蜕之时,势必要经历一番浑噩与挣扎。
只不过,这半路卡死在壳里的蝉也是有的。
又如此一月多,过些时日是谢毓衡的生辰,只不过皇上还瘫在床上不宜大办,也就稍微的办个宴席意思意思,本来谢毓衡都不想办的,还是皇后坚持之下,才搞了这么一波。
前几日的时候,皇后就召见了几位大臣家里的嫡女入宫来,谢彦川早已经定下了殿前大学士的嫡女,要纳妃也要等婚后,这般意思就很明显了,是给谢毓衡挑的。
谢毓衡听着小轩子的传话,眉眼神色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似乎对于这一切都早有了准备。
他抬了抬眼,想要跟程染说些什么,这时薛林又弯腰低头走了进来,说是慕大人求见。
慕淮危回京述职是从五品大理寺少卿,是有资格直接求见谢毓衡的。
谢毓衡来先是说了说大理寺前些时日抓到了些行迹诡异的人,逼问之下,说是洛阳可能纠结了一股叛军。
“洛阳,不是九皇叔的封地吗?”谢毓衡微微一怔问道。
先皇的九子,少时早慧,母妃是早逝的德妃娘娘,后追封端皇贵妃,这位九皇叔,当时颇得先皇的宠爱,只不过自己无心皇位,早早投靠了皇上的阵营,也就是因为这个九皇叔,皇上才会赢的这般漂亮,可以说这个皇位有三分之一的功劳是属于这个九皇叔的,而皇上继位之后,也分了最为富饶的洛阳一带给这个九皇叔作为封地,只不过这些年来,四处灾祸不断,朝廷不断开仓放粮,逐渐入不敷出,富饶又少灾的洛阳却每每只出平均税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税收捏在谁的手里,偏生每每被这个九皇叔哭穷给糊弄过去,再加上皇上年纪大了,早些年的兄弟死的死,只有这个一个兄弟了,便越发纵容。
等谢毓衡监国之后才发现,这国库比此刻程染的脸还干净,这恨不能掘地三尺都刮不出一点油水来,贪污的贪污,受贿的受贿,随便一个二品大员都要比谢毓衡有钱。
这完全是一个烂摊子。
而且,皇上这几年对于长生追求的越发痴迷,有点钱就建寺庙,建道观,全都添了香火钱,对百姓的生死是半点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