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旁的感觉,她一心注意在疼痛上去了,想着贵妃的护甲又尖又利,活像那要掏人心的妖精爪子,被掐了这几下,怕是要青黑些时日了。
“去殊碧湖。”
直到入了这乘凉亭,贵妃才算是松开了程染的手,彼时殊碧湖旁的太平花开的正盛,这花不生在地上,也不长在水里,只在水沿上围了满湖丽色,于是贵妃便指了指那太平花,对着程染开口说道:
“去给本宫摘几朵花来。”
程染领了命令,任劳任怨的去给贵妃摘花,这湖沿又湿又滑,程染小心的隔着泥采了几枝回来,还未交到贵妃是手上只听她冷淡的说着:
“这几枝开的太盛了,马上便要死了,摘来做什么?”
程染二话不说又去摘了几枝含苞欲放的。
“这花都没开,难道要本宫亲手给撑开吗?”
“这叶子着实不雅,换几枝。”
“瞧着颜色太过寡淡,换几枝鲜艳的。”
如此程染来来回回四五次,贵妃回回都能挑出刺来,程染除了一脚的泥,额角的细汗,还得到一顿臭骂。
特么的,就欺负她现在说不了话。
不过程染想着,自己现在还处于舔狗阶段,那么这个热脸贴冷屁股一定要牢牢的贴着,就算贵妃是块冰坨,她也要死皮赖脸的贴着,对于贵妃的一切无理的要求她都要满足。
不就是花吗?老子给你摘最好的!
做完心理建设,程染干劲十足的转身走了出去,她倒是忘记了,这次贵妃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走了。
因此贵妃看着这满亭的花,那句够了都涌到唇齿之间了,硬生生的被程染这转身离去的动作给咽了下去,莫不是她刺激的太过了?
程染望着那开的最盛的花,垫高了脚去摘,不过身高总是虐人的,如此努力的几次,程染跳高了才算是摘到了,她梳理了一下枝叶,转身,猝不及防的看到了身后的慕淮味。
“你可知,这太平花是先皇最为喜爱之花,先皇在位时便下了旨意,若是无故损坏之人要处以宫刑。”
慕淮危这话,让程染的目光从对方身上绣着墨色流云的衣摆上转移到了对方的脸上,她看了看手上的太平花,又望了望慕淮危。
程染:“......”
是贵妃娘娘让我摘的,我听命办事。
慕淮危没有等到程染的回答,心想这小太监果真是那般势利之人,在五皇子的身边便规规矩矩,可这攀了高枝便趾高气扬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了,心里存了这个念头,慕淮危看向程染的目光便极为不耐了。
“如此,你就算是默认了。”
程染:“......”
程染知道日后慕淮危是极度厌恶自己这个祸乱朝堂的阉人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么早对方就开始厌恶了,她又想到原身程然可是对慕淮危爱的死去活来的,因着那一次当靶子,慕淮危救了原身,导致慕淮危在原身程然心里那就是青天明月一般的存在,这就有些麻烦了,也就是说,她还要热脸去贴一贴慕淮危的冷屁股。
她这不是脸了,都快成坐垫了。
燥热的风吹在人脸上越发的粘稠,程染身上汗津津的,算不得多么干净,她就这般手里抱着一束开的荼蘼的太平花,静静的立在万花身前,鸦雏色的眼睫此时有些潮湿,好似是沾了泪一般,细白的面容惹了燥热的韫色,因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桃花微漾的唇色抿出些血色来,蓦然变得蘼丽起来。
慕淮危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些,面前突兀的浮现出那双十指紧扣的双手来,以及贵妃微不可查的怔忪,原来,这小太监竟是用这种法子爬上去的吗?
心中冒出来这个念头,荒谬又毫无依据,可偏生慕淮危瞧着程染的这张脸,忽的信了几分,想着那些秽乱宫闱的龌龊事,慕淮危厌恶的皱紧了眉头,他声音很冷的开口:
“你这般脏污之人,有何脸面存于这皇宫?”
程染:“???”
她就替贵妃摘了几朵花,身上确实沾了泥,脏是脏了点,也不至于没有脸在这皇宫吧?
“五殿下远离了你,倒是一件幸事。”
程染:“......”
程染实在是听不懂慕淮危的话,她知道对方一心一意的对着谢毓衡,但这属实是有点莫名其妙了,一想到自己还要舔这么一个脑子有坑的人,就牙疼。
算了,舔狗命舔狗魂。
程染也不在乎慕淮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只是对着对方讨好又敷衍的一笑,然后抱着花便转身离开了。
乖,等我当上九千岁再舔你,现在还没有空。
那笑如柳枝轻点,堪堪落下便没了踪迹,慕淮危沉了脸色,默了半晌这才离去。
贵妃这次倒是没有再为难程染,对着这花瞧了两眼便交给了若宜,连同程染之前采的,一并带回了永和宫,她面上有些嫌弃,傍晚时分,皇上摆驾来了永和宫,看着瓶中的太平花笑着开口:
“这南玉进贡青白玉瓷瓶,只有这么一对,你倒好,却用来插花。”
贵妃不在意的说道:
“臣妾乐意。”
程染下了值,瞧见小轩子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等她。
因着程染不能开口说话,便比划了比划。
小轩子小声说:
“程哥,殿下都生了两天闷气了,跟谁都不言语,春桃姐都没法子了。”
程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便同小轩子一起回了景逸轩。
起初谢毓衡听到程染来见自己的时候,气的当场砸了一个茶杯,等了一会儿,好似他实在是压不下这火气,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对着程染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不过谢毓衡一向都是个软绵绵的性子,瞧着软,说狠话也不算多么狠,大概他自己也知晓这一点,于是特意带了另一只茶杯,当着程染的面摔在了程染的脚下。
“日后,你与我景逸轩再无瓜葛!”
程染看着谢毓衡的面容,忽的瞧出些不对劲来,这小白兔红着眼在跟她眨眼睛。
程染忽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配合着对方演戏,摆了一张臭脸,因着不能说话,只能气急败坏的甩了袖子离开。
等景逸轩终于静了下来,小轩子这才静悄悄的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一张程染的纸条来。
谢毓衡打开这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殿下,这戏有点用力过猛了。
谢毓衡静了一会儿,忽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