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川将弓箭拉满,却不急着松手,而是佯装对了对准头,吊足了谢毓衡的胃口这才轻笑一声。
“怎么?五弟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谢毓衡煞白的小脸已经不知道怎么掩饰了,他怯怯的看了一眼谢彦川,便低下头去。
程染甚至都要把我不痛不痛啦拿出来了,可是这谢彦川还跟大姑娘上花轿一样磨磨唧唧的,搞的她本来挺紧张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了。
人们常说一句话,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五弟,要不然这箭你来?”
谢毓衡嘴唇颤了颤,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泛了些红,像极了怯生生的小白兔。
“太子哥哥,我箭法太差......”
“噌!”
谢毓衡还没有说完,谢彦川手里的弦却忽的松了手,那箭朝着程染径直而去,没有任何的征兆,等谢毓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程染身上插着箭猛的摔倒在地上。
谢毓衡心里忽的空了一下,雁过留痕,风息却无迹可寻,那个人便这么没了。
谢彦川从马上纵身下来,走到谢毓衡的面前,虽然他与谢彦川相隔一天出生,不过他长的要比谢毓衡高上些许,因此便用了一个微微俯视的目光,他抿嘴露出一个薄薄的笑来,虚虚的浮在表面。
“五弟,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哥哥我再赔你几个。”
谢彦川这话刚刚落下,只瞧见程染揉了揉屁股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谢彦川那浅薄的笑僵在了脸上。
程染一只手揉着屁股,一只手揉着胸口,就跟身上长虫一样,浑身歪七扭八的,没办法,实在是太疼了,疼的她都要出泪花了。
妈的,这小东西心真毒。
谢毓衡眼底的泪要落不落,他忽的抬手抹了一把,一双干净的眼眸像是春雨经后的清明。
谢彦川面上露出些气急败坏的神色来,他忽的转身像是在寻着什么人,在望见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慕淮危时,气急反倒是笑了。
他手里提着弓,大步走到慕淮危的面前,赌气一样把弓摔在对方的脚下。
“慕淮危,你不要忘记了你到底是谁的伴读!”
这次轮到慕淮危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彦川了,他神色冷淡,眉眼未落下便是一副出尘之姿,面对谢彦川的质问,他也只是行了个礼,行动之间衣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倒是显得他越发不急不躁。
“殿下此举,实非明智之举。”
言下之意,你一个太子,连自己弟弟的小太监都要欺负,实在是有失分寸,我帮了那小太监,是为了不让你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
这边程染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揉着自己的屁股,心里骂骂咧咧的,觉得有本事咱们一对一正面肛啊,拿你太子的权势来欺负我一个小太监,不觉得丢人吗?
一旁的大太监嫌弃的瞅了一眼程染,不过瞧着这孩子龇牙咧嘴的,五官各过各的,竟也是养眼的很,因此说话便软和了一二分。
“你就偷着乐吧,捡了一条命。”
程染不太明白。
那大太监继续开口说着:
“你没瞧见太子殿下的箭矢特制的,箭头锋利无比,若是早先的靶子,你怕是早被一箭射了个对穿,如今你身上的箭靶,是慕公子特意给你换的。”
程染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小东西一开始就想要她的命啊,卧槽,上午才是第一次见面,她可是什么都没干,连看都没看一眼,这谢彦川就想搞死自己?
面对慕淮危的相救,程染本能的划分为慕淮危是看在谢毓衡的面子上,毕竟他是男主攻,一直在默默的照顾谢毓衡,自己就是沾了个光罢了。
慕淮危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发火的谢彦川了,无论谢彦川如何的抓狂,他也是一副淡淡的神态,气的谢彦川都想一箭搞死他了,可偏生谢彦川又不可能搞死慕淮危,只能把自己气出内伤来。
不再当靶子的程染,小心翼翼的挪到谢毓衡的身旁,恨不能把自己一张脸埋在地底下,好让自己彻底消失,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谢彦川这个小变态又想出什么招来搞死她。
然后,程染就看到谢彦川花式吊打谢毓衡,顺便带着言语侮辱。
“五弟,你这般孱弱,跟女人一样。”
“五弟,你这招又错了,应该是这样。”然后谢毓衡便被踹翻在地上。
谢毓衡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言不发的爬起来,继续当谢彦川的人肉沙包,直到谢毓衡爬不起来,谢彦川才算尽了兴,将人扔在校场就离开了。
程染急忙将谢毓衡给扶起来,她想着谢毓衡被折磨的这么惨,大概是也有着自己的一份,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表明忠心,和获得谢毓衡信任的好机会。
“殿下,是奴才的错。”
谢毓衡虚弱的喘了口气,此时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软无力的虚脱之中,听闻程染这句话,倒是恍然笑了笑。
“错?何错之有?”
错在他不该生在皇家,错在他不应该没有母妃,错在他没有权势。
一个小太监何错之有?
程染起身站到谢毓衡的身前,缓缓撩起衣袍,面对着谢毓衡直直的跪了下去。
“奴才有错,奴才未保护好殿下。”
“奴才......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再让殿下护在奴才的身前。
谢毓衡看着程染,这校场四面空荡荡的,惨白的日光稀稀落落的散下来,如此这般漫不经心的光映在对方的眼眸里,却蓦然倾泻到奔涌起来,只让人觉得,眸中光最盛也不过如此了。
他倒是从这双漂亮的眼眸里瞧出些舍生忘死的执着来。
谢毓衡轻微颤了一下眼睫,到底是少年的神色太过于炙热,烫的他敛目低眉移开了视线。
半晌,谢毓衡缓缓伸出手来,他皮肉白嫩,一双手此刻沾了些脏乱,倒显得越发莹莹柔弱起来。
“扶本皇子起来。”
程染顺从的扶上谢毓衡的手,想要把对方给拉起来,只是还未等她用力,谢毓衡忽的握住了她的手,支撑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程染心想,这孩子怕是自尊心强,心里憋着一股劲,所以只是拿她当拐杖,万万是用不着旁人将他拉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