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执法殿的门前,虚空中忽的产生了一丝灵力波动,如同石子落入湖面一般,激起层层的水纹,这般轻缓的荡漾开来,随着水纹的逐渐扩大,好似整个空间都产生了微微的扭曲。
当灵力的波纹逐渐的化为虚无时,盛了一日春光的殿门外,逐渐显露出一个飘逸的身影,银白色的衣衫在灵力中虚虚浮浮,暗处绣的黑色并蒂花纹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光线,好似一张晕染开来的水墨画一般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白奉先这个名字着实是令人陌生,几乎是在修仙界中不曾听过,而北海则就威名远播了,所以当白奉先这个名字跟北海产生关联,就不由的让人开始警惕了起来。
万剑门的掌门闻人隼在初听到白奉先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有些微微的变化,他不同于旁人那般的茫然,虽说白奉先这个名字他也只是听过那么一次,可是,有的时候,有的人的名字只听那么一次就足以忘不掉了。
自古以来善恶从来都是对立的面,有善就存在着恶,恶渊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正如恶渊所记得的那样,他在万年之前作为一个恶神,也会有许多疯狂的信徒企图来获得他的垂怜,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而在千年之前,也曾有那么一个极端偏执的恶渊的信徒,企图复生恶渊。
那个人正是当时万剑门最为年幼的师弟,也就是闻人隼的小师叔,小师叔掩盖的很好,他天资聪慧,与修道一途上颇有天分,当时师祖甚至一度想要将掌门之位传给这位小师叔,小师叔也极为争气,不过是几百年的时间便堪堪达到了大乘期,就在万剑门以为小师叔前途无限,有望成为第二个飞升的天才之时,小师叔的心魔结爆发了。
他于凡间屠了十七座城池,手下亡魂冤孽无数,将碧水河都染成了赤色,千年过去,那里还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地。
他企图用冤魂来复生恶渊,当怨念不够多的时候,他便一座一座城池的屠下去,当万剑门收到消息的时候,便已经屠了十七座城,当时万剑门前来捉他的师兄弟也尽数被他杀了个干净,毕竟他大乘期的修为,在修仙界里也鲜少有敌手。
后来,小师叔便死了,还未到达第十八座城池,便被天劫诛杀了。
而将将入门的闻人隼,有幸作为一个小喽啰前去捉拿小师叔,当他自己也差点送了命时,那银白的雷光带着劈天盖地,填山倒海之势在圆月之下汹涌而来,而无论小师叔如何抵抗,那银白的雷光一道比一道迅猛,一道比一道惊烈,如此天劫,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惨烈的雷劫。
当时他们都以为是天道出手,制止小师叔的时候,小师叔却是对着圆月嘶喊道:
“何人阻我!”
那些银白的雷光好似有灵魂一般,在漫天星子中如同厮杀一般扑向小师叔,将黑夜照映的如同风雪飘扬一般。
而就在这般情景中,虚空中传来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
“白奉先。”
那是闻人隼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唯一的一次,而现在,千年之后,他竟是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程染苦逼的又吐出了一口血,她意识在生死之间不停的跳跃,因着这种好似灵魂随时都要离开的情况,她思绪断断续续的,想着些杂七杂八的,当看到二大爷以一种如此拉风,如此装逼的方式出现的时候,程染是又想哭又气的恨不能将对方胖揍一顿。
当二大爷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之时,只见他伸手抬了一下,纤长莹白如同玉璧般的手在空气中虚虚的扇了扇,天道宗的宗主便被一股无形的灵力扇飞了。
这个扇飞是形容词,是真的在众人面前如同一道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摔在了执法殿的柱子上。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碾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从修为上来说二大爷虽说是洞虚期,只不过比天道宗的宗主高了一截而已,但是二大爷的特长从来都不是修为,他于符道一脉的修为已经不足以用普通的境界来概括了。
符一道晦涩难懂,精通者少之又少,原先是不怎么被修道之人重视的,试想在打架的时候,旁人提剑御灵气而来,伸手结印就可尽显神通,你却要念咒施符,符咒一旦用完就完蛋了,除非速战速决,否则耗下去迟早会被对方搞死。
但二大爷不太一样,他是心随意动,随手拈一缕灵力便可瞬间成符,你累死累活的打架,而二大爷站在原地轻飘飘的想上几个符咒,就把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因此当天道宗的人怒气冲冲的想要群殴的时候,二大爷送了他们每人一个柱子。
二大爷迈步而来的刹那,四散的灵气带着天威之势,逼的旁人连近身都做不到,好似只要走近便被那无形的神力给阻隔开,稍有差池便被碾碎成尘埃。
绣着黑色并蒂花的衣衫与这般灵力中轻柔的拂过,所到之处皆是遍地黑色并蒂花开,那般虚虚又缥缈的并蒂花,让人恍惚以为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大概也是这么个情景。
二大爷走到程染的面前,手指轻点在程染的身前,隔着那么一点微弱的距离,并没有落在实处,他这般终于不再是含着三分桃花笑的轻佻面容,倒是清冷的仿佛初雪一般。
“小幺儿啊,你这般样子,你爹准要劈了我。”
话语落下,二大爷的指尖便虚虚的夹了一根青色的淬魂钉,眉眼敛了半分,面上倒是看不出个怎样的情形来,指尖微顿,玉芷般的指甲虚虚一弹,那青色的淬魂钉便好似一道迅疾的箭般,直直的刺入陈柯的胸前。
“白先生。”闻人隼开口。
二大爷倒是轻缓的笑了一下,他没有应声,没有回头,只是将被吊起来的程染放了下来,这般抱着对方,青白衣衫尽数染了血色,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倒是想扶额无奈一下。
完了,大哥的鞭子大概又要抽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