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忽的瞥到马文才冷冷的面色,心中一凛,只觉得这马文才过于凌厉,且占有欲太强,他这般态度对程然,倒不像是同窗之谊。
想起来学子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说是马文才与程然公然在学院行不雅之事,不过祝英台看程然的态度,倒好似与马文才清清白白的。
更何况,这次程然也是因为去青楼而受到处罚,若程然果真是女子,何必去青楼呢?
祝英台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将疑问藏在了心中。
程染缓缓吸了一口气,这街市喧闹的烟火气呜咽着扑了过来,眼眸一亮,程染便跑到那卖烤肉的地方去了,卖烤肉的是西域人,这烤肉才将将传入建康城内,吃的不多,不过也算是渐渐打开市场了。
“来一份,加一份胡饭。”程染搓搓手,好开心!
终于摆脱了书院的大锅饭了!
“这是何物?”祝英台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吃食,不由的对摊主询问。
“这是烤肉,是我们地方的特色,小公子要来一份吗?”
祝英台点了点头,便将银钱递了过去。
“跟您打听个人,您有没有听说有个人叫陶渊明?”祝英台问道。
摊主摇了摇头:“我刚来不久,对这里都不熟悉。”
马文才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也要了一份。
程染撸着嘴里的串,感觉有点腥,而且,不是烧烤那个味,算了,聊胜于无。
突然好想炸鸡烤串螺蛳粉啊!
这祝英台倒是觉得眼前一亮,吃的眉眼弯弯,只是这撸串的动作过大,一不小心的戳到了马文才。
二人尴尬的对视一眼。
程染:啧啧啧,这就开始了吗?
“我们此行该如何去寻那五柳先生呢?”祝英台问道。
程染吃了一口胡饭,心想,这次是找不到的,不要白费心思了,还不如多吃点东西。
“钱帛动人心。”马文才缓缓说道。
寒月悬天际,星子黯淡,程染下马来,入了客栈。
“三间房间。”程染对着小二说道。
那小二满是歉意的说道:“这位公子,现在只有两间上房了。”
随后而来的祝英台与马文才步伐一顿。
祝英台面色一滞,心中极快的盘算起来,她定是不能与这马文才住一间的,只是,这程然若真的是女子,她倒是可以与程然睡一间,这样就避免了落入马文才之手,可程然若是男子......
在祝英台纠结不已的时候,马文才却非常自然的走了过去,对那店小二说道:“带路吧。”
“祝英台自己一间,程然你跟我住一起。”
程染下意识的想要说些反驳的话,但是这话都到喉咙了,却又说不出来了,若是她想要单独一间,那马文才岂不是要跟祝英台一起,不得行,这样不就乱了cp吗?
灯火凄黄,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晃动一下便燃尽了,程染看着这仅有的一张床,这床可不是跟书院那般的大床,而是一张单人床,那么也就意味着她要跟马文才挤一起睡了。
马文才眼神微微晃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冷漠孤傲的模样。
这天太寒,打地铺也是不行的。
“客官,喝杯热茶吧。”店小二好心送来了两杯茶水。
为了掩饰尴尬,程染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
喝完了这茶水,程染清了清嗓子,那眉眼便吊梢起来,一副屌屌的模样说道:“马文才,本公子才不想跟你睡一起,你识趣点自己找地方睡吧。”
柔和的烛火之下,马文才走了过来,他那样一副锐利逼人的面容便显露无疑,这人强势起来,好似走路都带着风一般,程染秒怂的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床边。
程染被马文才看的心里发毛,她生怕下一秒马文才的拳头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呃......其实我觉得马公子这样尊贵的人应当睡床。”
“我自己找地方缩着就行。”
说完,程染便弯腰想要逃离马文才,却不料,她这微微弯腰,将将移步,肩膀就忽的传来了一道不容反抗的力道,这力道太大,太突然,程染硬生生的被推到了床榻之上。
程染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前那摇曳的烛火似乎恍惚起来,她一脸懵逼的看向马文才。
这货又发什么疯?!
马文才静静的看着这床榻上的人,那晦暗不明的火光似是随着这突然揉碎的声响而缓慢起来,他的眼前忽的冒出汹涌又陌生的情绪来,这枯寂的寒夜里,半明半昧的烛火在少年清润的面容上跳跃着,心头猝不及防冒出来的念头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的压迫着他。
可是他的眼中除了不明便是不解,他漫不经心,他肆无忌惮的注视着自己,神情疏离又冷漠。
马文才被自己乍然涌起的念头折腾的心头发烫。
可是程然只是这般无辜又不耐的注视着自己,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他是悲悯世人的观世音,深爱世人,却偏偏无情。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马文才这才惊觉,一时不查,手指竟是将手心给攥破了,那细微的疼痛对于他来说理应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此刻,他却觉得刺的他无法忍受,刺的他心头惊惧。
他马文才想要什么都要得到。
心中有个声音在蛊惑着他,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只要他想做,那么他就可以得到。
程然是不是女人,现在是最好的验证时刻。
那个声音低低的在他心头念着,烛火明明暗暗之间,马文才那微微刺痛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程染被马文才看的心里发毛,在对方手抬起的瞬间,立马赔笑着说道:“马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寒夜透骨凉,那烛火犹自散发着幽幽暗暗的光亮,可马文才却觉得,这萤火般的星火已经驱不散寒冬的缠绵的冷意。
程染对着马文才一张脸都笑僵了,瞧见马文才还是一副要砍人的冷酷模样,她不由的吐槽,她对于装孙子这一套已经轻车驾熟了,可是这马文才怎么还没让她滚啊?
马文才眼神微微晃了一下,程然的笑与旁人不同,他的眉眼太过浓丽,这般轻笑着,那勾人的酥意便从眼梢处慢慢溢了出来,那不笑时的清然疏离蓦的被打破,好似是月夜清昙骤然绽开,于月光下,是为人间一绝色。
马文才敛目低垂,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的说道: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