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迈着欢快的小短腿,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等一下见到骆翰恺该如何解释空间的事。
当然,这个解释主要是解释为何这么久才提起。
她心中反复斟酌着措辞,就怕不小心说错话,让自家大哥生出误会。
只她和团团都不是委婉说话的高手,两个臭皮匠商量了一路都没商量出结果。
宝儿忐忑着,进门就看到自家大哥一脸愁容。
她本就紧张的心顿时更慌乱了,以为是祖父和爹爹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问了句。
“大哥!是爹爹和祖父……”
“不是,别瞎想。”
骆翰恺示意小厮关门守在院子里,然后拉着宝儿坐在窗边,一边为她倒茶一边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吗?”
“大哥,是不是祖父他们出事了?”
宝儿脑中全是团团之前那个梦,哪里还顾得上此行的目的。
知道宝儿担忧,也知道她早慧,骆翰恺便没有多加隐瞒,将雁门关那边现在遇到的问题简单说了说。
宝儿:“……”
她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大哥,总觉这就是团团的锦鲤好运在帮他们。
她抬手将窗子关了关,让守在院中的小厮看不到屋中发生的一切,然后在骆翰恺疑惑的目光中,凭空变出一个金元宝。
“大哥,我之前和老道士被皇帝关在武英殿中,两天没人送吃食进去,但我们两个半点没受影响,那时你和爹爹他们都有怀疑吧?”
宝儿那时是想同家人提起空间的,但……咳,她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家大哥。
“就是,团团有个空间,它的空间我也能用,里面很大很大,大哥说的军饷和粮草还有那些物资全都可以装得下。”
骆翰恺盯着她的手,人还有些无法回神。
宝儿刚刚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就是她从空间中摸出金元宝,他的眉梢也没挑一下。
但,他突然捏紧的拳头,还是昭示了他此时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虽然早有猜测,可当宝儿真的说出来时,他心中还是生出了荒谬之感。
空间,可以存放活物,也能让时间静止。
他深吸了口气,是否荒谬他已经顾不得,此时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是雁门关的难题有办法解决了。
“大哥,你送我去雁门关吧,爹爹和祖父需要我。”
在骆翰恺怔神间,宝儿已经跟团团在脑海中将骆霆威他们遇到的难题梳理清楚。
“你身边有陛下派来的暗卫,一来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二来也是监视。”
连奉天殿都烧没了,皇帝心中再如何不服不忿,也不敢继续同上天赌。
他不想宝儿失去控制,也不想她出现意外。
所以守在镇国公府外的暗卫人数还有些多。
宝儿听骆翰恺说起皇帝派来的暗卫,双颊不由鼓了鼓。
“大哥,咱们能不能骗过皇帝的暗卫?比如让他们以为我一直没有出门,每日都留在府里。”
骆翰恺长指在膝头弹动了片刻:“我来安排,宝儿这几天便一如往常随意出门走动。”
“好,不过大哥你要快一点,那个钦差已经启程了呢。”
宝儿担心银钱和粮草全都被钦差带走,心中已是有些着急。
骆翰恺凝重点头,要如何安排宝儿出城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雁门关那边确实已经不能再拖延。
宝儿离开书房,他就先一步提笔给骆霆威写信。
信中没有提及宝儿半句,只让他们一定要等他过去,他过去会有办法将问题解决。
只有的两天,宝儿如常出门,不是去穆家就是去盛祥楼。
只在第二天离开盛祥楼时,在楼外用着不算小的音量同王氏反复交代,她要给三叔绣制新婚贺礼,这段时间都不出门,她们要是想她就去镇国公府看她。
她要闭关,绣制比送给两位嫂嫂的长裙还要华丽的衣饰。
王氏笑眯眯的点头应下,只反复交代让她不要着急,小心别伤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镇国公府角门处,倒夜香的马车晃荡着一路朝着城门而去。
车中的气味让途经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上了口鼻,等在城门处的大半马车都是各府出城倒夜香的,守城的士兵根本不愿多看,城门一开就吆喝着让这些马车赶紧离开。
宝儿缩在车里,已经要被周围的气味熏得晕过去。
她所在的木桶是全新干净的,但禁不住四周的木桶都是实打实的夜香桶,六月里天已经热起来,气味会更加明显。
等马车离开城门走出几里后,她终于能从木桶中爬出来。
一出来,她就趴在路边吐了个稀里哗啦。
脑海中,团团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出城方式虽然不会惹人怀疑,可……太惨了。
宝儿怕是要臭上好多天了。
骆翰恺很是坦荡的出城离开,要去雁门关的意图没有半点遮掩。
皇帝一心盼着骆家男儿可以悉数死在战场上,对他去雁门关只怀疑的一瞬就抛到脑后。
他派去的钦差两天前就已经启程,就算骆翰恺有通天的本事,这一次那些银钱物资他也会让人悉数带回来。
宝儿身边有骆家的侍卫护着,她骑着逐风先一步启程。
为了遮掩行踪,一路上没有在驿站停留,六月里宿在野外也没什么大碍。
骆翰恺原本还担心宝儿身子娇弱会受不了,但楼上走了两日就发现宝儿通身的坚韧不弱于骆家任何一个上过战场的男儿。
“睡吧,咱们明日一早天不亮就要动身,不能让钦差发现你,咱们要赶在卯时前通过前方的驿站。”
宝儿拉着身上毯子,听话点头。
这是露宿的第二日,她意外的对此很是习惯。
骆翰恺看着不过片刻就陷入沉睡的她,心中莫名酸楚。
宝儿回来后,似乎一直没有过过安稳日子。
他叹息一声,形势已然如此没有时间让他伤神回顾,明日晨起还要赶路,他也要养好精神,这样才能将宝儿护好。
晨起的凉风吹在宝儿身上,她从毯子中钻出,抬手伸了个懒腰。
一路疾行无法过得精细,骆翰恺从前一直在军营中,行事也很是粗糙。
用水囊中的水跟宝儿擦了把脸,又帮她把头发胡乱绑成两个小揪揪,手中塞上干粮,一行人便一边打马赶路,一边坐在马背上吃早饭。
宝儿呛了几次风后,终于学会了在马背上吃东西。
她鼓胀着小脸,用力将口中干粮咽下。
逐风飞驰着,在驿站刚刚升起炊烟间飞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