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的强势出现,让宝儿瞬间忘了还要安抚尹氏。
她收回手,在尹氏和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已是乖乖巧巧的坐下垂头喝起茶水。
宝儿很容易说话间就怔愣出神,这一点穆家众人早已习惯。
倒是尹氏和柳氏对此还不算了解,但见到王氏对她微微摇头,便也垂头思虑起自己手中的铺子。
她倒不会天真的认定手下的这些掌柜可以安分守己,不会贪掉铺子里的银钱。
她离京多年,回京后又因着宝儿失踪,一直没理会田庄铺子里的情况。
看穆家人如此认真,她心中触动,也想将手中私产好好打理一番。
儿子已经成亲,她之前就分了一部分私产交到他手中。
剩下的,她准备全部给宝儿做嫁妆。
要留给宝儿,就不能将烂摊子交给她。
听着王氏和周氏小声商量着酒楼该如何经营,她也生出一点激情,她出嫁前也想过要将嫁妆好好经营一番,做出一番成就。
现在儿女虽然都已长大,再来实现当年的心愿似乎依旧来得及。
这样想着,她便凑到她们身旁,静静听她们说起酒楼的日后安排。
一旁的柳氏似是同样有所触动,同小王氏凑在一起,也小声说起话来。
隔壁雅间中,穆子越同兄长弟弟们也在商量穆家的未来该如何走。
宝儿抱着茶碗,意识已经沉到脑海中同团团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团团,你这次梦到什么了!”
不会又是灾荒这种劳心劳力, 又不好想办法解决的吧?
历来各种灾荒都是整个朝廷的大事,她们一人一鱼想要解决真的不容易。
团团讷讷着,刚刚醒来时的欢脱已经消失不见,它摆着尾巴,小心翼翼的打量宝儿的神色。
“你也知道我的梦,咳,我的梦都不会太好,咱们要做的就是扭转局面,你说是吧。”
宝儿的心突的一跳,她蓦地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是梦到家人了吗?”
团团小幅度不安的摆着尾巴,它能够感受到宝儿此时的心情,所以更加不敢说话。
只她越是这样,宝儿越是担忧。
“还,不止一个人吗?”
想到骆霆威他们最近一直在筹备发兵西凉一事,她的心就紧紧的揪了起来。
团团叹了口气:“我梦到镇国公府在攻打西凉的途中,所有人都被西凉俘虏,然后有密信送到京城,告发镇国公通敌叛国,京中所有女眷全部被下到勾栏,跟你年岁相仿的哥哥弟弟们在午门外被砍头。”
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团团没有再犹豫,一口气将梦中看到的场景全部讲了出来。
宝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祖父怎么会通敌叛国!
在前线的爹爹和叔叔们怎么会全部被西凉人俘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死死的捏着拳头,想要起身立即回府中去见祖父,又怕贸然说起这件事会引来祖父的怀疑和无法理解。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调整自己的神色,让苍白的面上慢慢恢复一点血色。
“娘,我想去隔壁雅间一个人呆一会。”
这边房间里人有些多,她怕自己等一下同团团慢慢的过细节,会脸色过于苍白而吓到家人。
所以单独去隔壁房间是她眼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周氏看着她强打起的笑容,心中已是有了猜测。
她看向尹氏,尹氏从她目光中看出了纵容的尊重的意味,便也不多问,只让她将婢女带上。
宝儿努力挤出一抹笑,没有带上婢女只将曲嬷嬷带在身边,却也没让她进门。
“嬷嬷,你帮宝儿守着门好不好?宝儿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夫人们都不多问,曲嬷嬷自然也不会多问,只笑着帮她拉上房门。
宝儿进门就瘫坐在了地上,“团团,你将梦里的细节,能想到的,全部告诉我,一点都别遗漏。”
团团知道轻重,鱼尾巴在半空中缓缓摆动,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将宝儿笼罩。
它现在可以她拉进自己预见过的梦里了。
宝儿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瘫软的倒在地板上,背上的衣物已是被冷汗打湿。
“团团,过了多长时间了?”
“半个时辰。”
它的梦算不得长,都是由一个个片段拼凑成。
它会沉睡这么久,是因为这些片段要一点点预见,一个个拼凑。
要不是上一次的蝗灾得到了超级大的回报,它这次一定无法预见到这么多。
宝儿坐起身,缓了好一会才觉身上有了力气。
梦中的细节她还回去后要再反复琢磨,才能将其中的因由条理理清。
只有她将因由这根线扯出来,他才能去寻祖父和父亲,将这个听起来无比荒谬但一定会发生的事告知他们。
她从怀中抽出帕子,将脸上沾染的灰尘仔细擦去,又起身将身上的土拍了拍,这才揉了揉头发, 做出自己刚刚睡了一觉的模样拉开房门。
“哎呀姑娘,您要睡觉怎么不让老奴在屋中守着您。”
曲嬷嬷看到宝儿脸颊上带着浅浅的压痕,身上一侧的衣物有些发皱,眼角还带着一点迷糊,提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原来小主子刚刚是困了!
还是长身体的年纪,想睡觉又不羞人,刚刚怎么不同夫人们说呢。
曲嬷嬷拉上她的手,发现指尖还有些凉,又有些心疼。
“屋里没有毯子,姑娘刚刚凉到了吧?”
“没有,我身上裹着斗篷呢,我刚刚就是有点困,没想到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同曲嬷嬷一起回到傍边的雅间。
她回来的很是赶巧,刘掌柜刚刚带着伙计将她们点的酒菜送进来。
尹氏见到宝儿立即站起身,余光扫到王氏和周氏都只是关切的看着宝儿,她便知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笑了下又坐回去对着宝儿招了招手。
“小懒猫去睡觉了?去洗漱一下,咱们用膳了。”
宝儿一如往常般笑着点头,然后同曲嬷嬷一起走到房门旁。
只她越是这样,王氏和周氏的心越是拧起。
宝儿的笑……太牵强了,她们的宝儿开心时不是这样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