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鹏刚起床。
手里捡了两颗石子,一抛一抛的在感悟。
比昨天多了一颗。
看到常老三,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眉头一蹙。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常老三也算是西市一霸,平常都是无比豪横的主。
何曾见他如此慌张过?
郦鹏的心里,已经预先响起了警兆。
常老三气息不匀,稍有点小喘。
“老大,西府县衙来了几个差役,说要搜查咱们西市署。”
“我琢磨,他们敢这么不给西市王面子,一定是背后有大靠山。”
“来者不善,不能不防!”
这时。
贾然刚炸了油饼,端过来给郦鹏吃。
热乎乎的油饼,卷上小咸菜,吃着挺美。
郦鹏也不管那些差役了,回屋洗了手,就先吃贾然亲手炸的油饼。
其实,借这个时间,郦鹏也是要在心里,先理理清楚。
差役敢来搜查西市署,就说明有恃无恐。
他要是贸然出去,让人给抓了。
那样的话,这一番交锋,他就彻彻底底输了。
必须要想一个妥善的法子。
刚吃了半个油饼。
就听见隔壁西市署的院子里,已经起了吵吵嚷嚷的噪音。
一群人,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在到处砸东西。
这局面,郦鹏不出现也不行了。
在进入西市署大院之前,郦鹏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是肯定不会跟那些差役走的。
实在不行,就打!
打了西府县衙的差役,以后这京城是呆不成了。
大不了就全家出逃!
逃出去做个流民,等着被安置,然后转化身份为农户。买地当地主……
这不就是老爹之前的计划嘛。
郦鹏特意喊上武师老刘,这才推开了那扇小门,迈步走进西市署大院。
“砸坏的东西都记账,回头找县衙给咱们赔!”
郦鹏一出场,就让众多小混混的心,定了下来。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西市署本来鸡飞狗跳的,只一瞬间,就彻底平静下来。
那些差役一看,主事人出来了。
拉出一个老头子,让他辨认。
“贾老汉,你认认看,拐走你女儿的,是不是这个人?”
贾老汉双眼迷茫地看着郦鹏。
郦鹏都被整无语了。
这老头完全没见过嘛,咋会栽赃栽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时。
身后的贾然,低低喊了一声。
“爹!”
声音虽小,但此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声,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耳中。
那贾老汉身子一抖,这才看见贾然。
顿时勃然大怒,捡了一根棍,就要来打贾然。
“你这死妮子,跑哪去了?”
“都已经卖给人家了,咋不老老实实听话?”
“人家找上门,说你被野男人拐跑了,让我赔钱哩!”
这下子,郦鹏明白了。
人家出的这张牌,是控诉他拐带别人闺女。
别人亲爹出来指证。
关键是,他还把贾然的卖身契给烧了,连辩驳的余地都没了。
这个罪,重判的话,直接就能砍头。
这杀招来的太狠,几乎没有什么防守的办法。
形势非常凶险!
贾然虽然很害怕她爹,但也梗着脖子,开始辩解。
“爹,唐猛买我,是要往青楼送哩!”
“你真的要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这个郦公子救了我,没有拐带。他还把我的卖身契给烧了,一点都没有想拿卖身契胁迫我!”
解释要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了。
贾老汉抡起棍子,就往贾然身上打。
贾然硬挺着受了,没躲,也没还手。
贾老汉打了一下还不解气,又抡起棍子打第二下。
边打还边骂。
“你还帮他说话?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把我们贾家的脸都丢光了!”
“野男人随便几句话,就把你魂都勾没了。”
“连我这个生你养你的爹都不认了!”
“我今天就打死你个小贱货,全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这是家事。
那些个差役、混混都是抱手旁观。
在他们的概念中,爹管教女儿,那是天经地义!完全不管有没有误会,有没有冤情?
郦鹏忍不了了。
上去一脚,把贾老汉踹翻在地。
“亲生女儿,你还把她往妓院里逼?”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爹?”
“你就不配为人父!”
“再敢动她一下,我就打死你个老东西!”
贾老汉妥妥的欺软怕硬,被郦鹏一顿连踹带唬的,顿时就躺着不敢动了。
差役们看戏正高兴,见贾老汉被唬住,出手了。
“这位就是郦公子,刚上任的西市街正吧?”
“我们没有要跟李老爷为难的意思,单纯就是来查案,替贾老汉伸冤。”
“还请郦公子配合。”
差役口中的李老爷,指的正是西市王。身为差役,当然不能也称呼西市王。
毕竟,这个称呼是私底下的,并非朝廷官方封诰。
朝廷也不可能封一个黑老大做王爷。
差役不愧是官面上的人,话说的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
郦鹏知道。
这个时候,他要是真的给面子,配合查案。
到最后,只会给自己配合出一个斩立决,或者是斩监候。
不能配合,但是要找到合理合法的攻击缺口来。
“还有个当事人,唐猛怎么没来?”
郦鹏随口一问。
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好想出应对的方法。
如果实在无法应对,那就只能干翻他们,然后亡命天涯了。
差役似乎早就料到,郦鹏会有此一问。
不假思索地回答。
“唐猛当然要在场,他已经在县衙等候。现在就等郦公子随我们,一起去县衙,把事情说个明白。”
郦鹏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了一个损招。
“我本来不认识唐猛,也不认识贾然。那天,唐猛在河边要杀我。”
“我是出于自卫,打倒了唐猛,带走贾然。”
“前天晚上,他还在我郦家老宅纵火,想要烧死我们一家。”
“现在,我要告他谋杀!”
反咬一口!
差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本身其实是知道咋回事的,那天跟着唐猛一起去郦家找麻烦的,就有他们之中的人。
所以,郦鹏要反告唐猛谋杀,也让这帮差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这事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毕竟郦鹏现在,是西市王力捧的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商人之子,可以任人拿捏。
只要郦鹏占理,西市王出面,县令老爷也不敢乱来。
“谋杀这罪过就大了,你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话,还得给你定一条诽谤之罪!”
郦鹏哪来的证据?
至今为止,他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靠推理和猜测。
这些话,就算到公堂上说了。只要唐猛死不认账,还得算他诬告。
郦鹏回头,看向了老刘。
为今之计,大概只有让老刘出手,打人逃命了!
做这个决断容易。
但郦鹏,非常不甘心。
难道就要被人家这么轻轻松松一告,就要被逼上绝路?
这特么,古代的讼棍,也这么可恨啊!
老刘注意到郦鹏的目光。
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站在一众差役面前。
探手入怀,摸了半天,摸出一件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