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最后将目光转向神情淡然的贾蓉,这孩子却是自己看走眼了。
没想到贾蓉居然长期忍辱负重,硬生生闯出一条坦途大道,大约贾家的未来就在他的身上了 。
“老祖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贾蓉看着贾母注视着自己,一言不发,心里难免疑惑。
“我老了,事情怎么处理,你们商量着办,要不凤姐儿受累点,将事情担起来,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想要保下的人,必须让他们吐出这些年贪墨的银子,至于犯错的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贾母闭上疲惫的双目,说道。
“老祖宗,你是荣国府的定海神针,怎么会老,这件事情还是要由你和老爷拿主意。我这破身体,哪里能撑得起荣国府。”王熙凤凤目一凝,赶紧上前,抱住贾母的胳膊,笑着推拒贾母的建议。
王夫人听着王熙凤的拒绝,也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荣国府是一下子多了上百万两的银子,什么事情做不了。
而荣国府上上下下,多少人做错了事情,这是掌控荣国府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拿捏住这群人,未来的荣国府就不再是贾母的荣国府,而是真正属于王夫人的荣国府。
贾母心中叹气,王熙凤是真的决定不再插手荣国府吗?真的打算离开荣国府吗?
贾母不相信王熙凤看不透里面的机遇,面对如此滔天的权势,王熙凤居然真的不动心。
她还是王熙凤吗?难道经历过生死真的能看透世间的浮华吗?
贾母不禁陷入了沉思。
贾母很快又恢复了神志,拍着王熙凤的玉臂,说道:“凤丫头,我这身老骨头是不中用了,老爷们有男人们要处理的事情,他们管着省亲别院的建设,那也是荣国府的头等大事。咱们荣国府的事情还是要关起门来,自己处理,你婆婆和婶婶也上年纪了,荣国府未来总归要交到你的手上,你现在还是荣国府的媳妇,这件事情,你不能撒手不管。”
王夫人和邢夫人被贾母指名道姓的暗里批判,心里就算有了委屈,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待着听贾母的教训。
贾政和贾赦松了一口气,只要还管着省亲别院的事情,这笔失而复得的银子总要过自己的手。
王熙凤悄悄的瞄了一眼贾蓉,贾蓉只能回以一抹爱莫能助的苦笑。
王熙凤的玲珑心百转千回,终归想到一个拒绝的理由:“老祖宗,实在不是凤姐儿怕麻烦,但是府上的老伙计,那都是做出自己贡献的,我怕处理不当,会被他们指责荣国府要卸磨杀驴。府外那些店铺我都没有接触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经商之道,到时候铺子砸到我的手里,可就断了荣国府的收入。”
“只要你肯负责,不要怕那些流言蜚语,出了事情我担着,我倒是要看看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如何颠倒黑白。我知道你的身子弱,府里的事情,让你婶婶与探春帮助你处理,至于商铺的事情,西府的可卿和玉儿不是掌管着宁国府的铺子吗?你白天在荣国府处理事情,晚上去宁国府向你的侄媳妇学习一下管理商铺。”贾母见王熙凤松动了,可就不会放过王熙凤。
王熙凤原本还想着后招,但是她听到贾母愿意让自己晚上去宁国府学习经商之道,王熙凤又偷看贾蓉一眼,心里怦然心动。
“那老祖宗我要是做错了事情,你可要饶过q我。”王熙凤放软身子,依靠在贾母的肩膀上,撒着娇。
“你别怕,出了差错,老婆子当你的靠山。”贾母笑道。
“蓉哥儿,你和你的媳妇受点累,多帮帮凤姐儿。”贾母又对贾蓉说道。
贾蓉看着王熙凤偷偷给自己使眼色,自然心领神会答应贾母的请求。
最后当一整排装满银子的箱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荣国府主人们的内心,是激动的,也是震怒的。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和一群管事的,都被宁国府的家丁控制起来,等待他们的命运必然是残酷无情的。
很多人情世故慢慢的浮出了水面,荣国府里单单是跟赖大家沾亲带故的下人们就有五六十人,王熙凤恨得银牙暗咬,怪不得自己有时候打理荣国府事情的时候,会有一股有气无力使的感觉,原来赖家人在荣国府里是如此之多,又有不少仗着赖大大管家的身份,或大或小的掌着一方水土 。
而柳家在厨房也不逞多让,从采购到烹饪,也有将近二十人,怪不得柳家人,要么个个细皮嫩肉,要么就是庞然大物。
至于库房的管事就更加离谱了,所以说荣国府大船的沉没,离不开方方面面的折腾。
府里的方方面面都要整顿。
府外的各大商铺,也需要重新寻找掌柜的。
贾母又吩咐贾家的媳妇,再次警告荣国府管事的和丫鬟嬷嬷:“你们做的欺上瞒下的贪墨之罪,今日我放过你们,但是你们要是管不好自己的手脚和嘴巴,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将你们送官法办!”
荣国府上下整顿,丫鬟仆人遣散足有一半还多,但是比起宁国府贾蓉的雷霆手段,却是仁慈许多,因为荣国府府邸的面积就比宁国府大,府里府外的事情更是繁多复杂,再加上贤德妃省亲别院的事情,怎么可能将所有人都清理一遍,无奈贾母和贾赦,贾政商量的结果就是只诛首恶,严惩犯事的管事,轻罚普通丫鬟嬷嬷。
但是私底下的腥风血雨也少不了。
贾蓉则是在心里盘算着这笔意外之财,自己在贾迎春院子里的小惩大诫,终于逼得荣国府的管事心虚不已,纷纷转移藏匿贪墨的金银财宝,可惜他们的算盘打空,贾蓉的包围圈早就候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