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见金钏儿对他笑过,又吃了他的香雪润津丹,应该会接受他的谈情说爱的举动。
贾宝玉一上来便拉着金钏儿的小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
金钏儿看了一眼贾宝玉,又偷瞄一眼王太太,沉默不语。
贾宝玉看着金钏儿不为所动的样子,便有点着急,越发靠近金钏儿的身子,说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开口求她将你指给我。”
金钏儿的心尖儿被贾宝玉说得乱颤,想要知道贾宝玉说得是真是假?
金钏儿抬起螓首,与贾宝玉对视,两人竟然看着彼此都痴迷了。
突然,院子外,隐隐约约传来吵杂声。
金钏儿先清醒过来,将玉手从贾宝玉的手里抽离,将宝玉往旁边一推,娇羞的说道:“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话语难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诉你个巧宗儿,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儿同彩云去。”
金钏儿为了自己的事儿,竟然将传闻中贾环与彩云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所幸贾宝玉对此并不在意。
贾宝玉笑道:“凭他怎么去罢,我只守着你。”
金钏儿被贾宝玉的好听的话儿唬弄住了,红着脸,呆呆望着贾宝玉。金钏儿浑然忘了曾经贾宝玉的话儿都是许给林黛玉和薛宝钗的。
贾宝玉与金钏儿打得正欢,哪里知道王夫人早已醒来,将什么话都听见了。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贾宝玉见王夫人起来,知道自己的母亲最近被荣宁二府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哪里敢触王夫人的霉头,早就一溜烟逃跑了。
反而金钏儿被王夫人含怒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只觉得半边脸火热,半边脸色发白,一声不敢言语。
这时候外头的众丫头和嬷嬷听见王夫人醒了,都赶忙走了进去。
贾宝玉低着头,只管着往外走,也不理会丫鬟和嬷嬷们的问好。
一时之间,众人对贾宝玉的行为都暗暗称奇。
王夫人面对众人的问安,依旧怒气冲天,她恶狠狠的盯着金钏儿,想着贾宝玉这些日子与狐朋狗友一起在外逍遥,一刻也不愿在府里读书,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住。
王夫人越想越气,便将错都怪金钏儿的身上。
王夫人便出声将金钏儿的妹妹玉钏叫到跟前来,冷漠无情的说道:“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我的房里留不住你的姐姐了。”
金钏儿想着平时贾宝玉偶尔也会在王夫人面前失了分寸,捉弄丫鬟们,还以为王夫人会像往常一样责罚一下,就过去了。
金钏儿哪里会想到王夫人会将自己赶出去。
自己要是背着勾引主子的骂名被赶出府,自己的该怎么会活下去,自己的家里的脸面又该如何保存。
金钏儿终于被吓到,忙跪下抱着王夫人,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王夫人表面上吃斋念佛,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最多是借着罪名将丫鬟嬷嬷打发出去,却不知这才是最杀人诛心。
金钏儿被赶出去活不下去了,只得跳井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
晴雯被赶出去,只得喊着一夜父母的名字,在绝望中活生生的折磨死了。
王夫人将金钏儿推倒在地,指着她的额头说道:“如今你竟然敢在我的面前,勾引爷们,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我还怎么敢留你。”
金钏儿看着满屋子的丫鬟嬷嬷,几次欲要将贾宝玉首先调戏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但是看着王夫人愤恨的眼神,只得低着螓首,抹着泪水,苦苦哀求。
王夫人被府上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正愁没地方发泄,正好金钏儿勾引自家的主子,这是王夫人平生最恨的事情,正好借故打一下,骂上几句,将人赶出去。
王夫人觉得自家的丫鬟嬷嬷看着自己的眼神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畏惧之色,以为自己的威望要建立起来。
于是王夫人坚持己见,不肯继续收留金训儿,到底唤了金钏儿之母白家媳妇进来,将金训儿领了下去。
金钏儿含羞忍辱跟在自己的母亲的身后,一步一行泪很是凄凉无助。
这边又有人隔着房门禀报,贾蓉已经提早回京了,正在回府的路上。
王夫人才刚恢复的心情又出现波折了。王夫人想起贾蓉的科举之路,才想起贾宝玉居然溜走了。
这边,贾宝玉出了王夫人的院子,在外面闲逛一会儿,自觉没趣,就回自己的院子。
贾宝玉已经将金钏儿忘在脑后,一点儿也没有想到金钏儿会面临什么场面。
正好袭人和晴雯几个丫鬟正在嬉戏玩耍,没有听见贾宝玉的扣门的声音。
贾宝玉拍门的声音越发响亮,这时才引起大家的注意。
袭人通过门缝见了贾宝玉的大饼脸,急急忙忙忙开了门,说道:“这么冷的天,大家还以为爷在房里休息,那里知道爷出门回来了。”
贾宝玉一肚子没好气,满心里要把开门的下人踢几脚。
等袭人开了院门,也不去看是谁,贾宝玉还只当是那些小丫头子们,结果抬腿踢在袭人的腰肋上。
即使是冬天,袭人还穿着皮袄子,也是钻心的疼,便喊了一声。
贾宝玉却依旧骂骂咧咧道:“下流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越发拿我取笑儿了。”
一时之间,众人噤若寒蝉。
贾宝玉口里说着,一低头见是袭人哭了,方知踢错人了,却也不道歉,脸上还带着笑意,问道:“哎哟,是你来了!怪我没看仔细,踢在哪里了?”
袭人从来不曾被说一句大话的,今天突然被贾宝玉生气踢他一下,又当着许多人责骂自己,又是羞,又是气,又是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看着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