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管家拿着购单车正往地下车库走去,手机响了,一看,居然是当家主母顾凤斓的来电。
她说他漏了一样东西,让他马上回客厅。
刘小管家一走进客厅,就感觉气氛不对,他屏着气息走到沙发附近,看到顾凤斓伸出手来,“拿来,那张购物单。”
“妈!”裴意然凝眉抗议,沉声吩咐,“你们先下去吧。我跟我妈单独聊聊。”
刘家父子很有默契,一前一后,往外退去。
待走下台阶,进入通往偏善楼的走道时,作父亲的才问儿子,“少爷让你买什么?”
作儿子拿出购物清单,看了一眼,“都是些日用必需品,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很奇怪,这些东西我们家大多数都有,少爷却特地交待,让我去teet买。”
父亲笑眯眯地问道,“是不是有避孕套?”
刘小管家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父亲,踌躇,“原来叫我回头,是因为这个?”那我是买还是不买?这是个难题。
刘老管家避开摄像头,蹑手蹑脚靠近侧门,将耳朵贴在门与框的缝隙之间。
“爸爸,你别这样,被发现了老脸往哪里搁?”刘小管家有些无奈地说道。
“嘘!”刘老管家向他示意别吭声。
他安静地偷听几秒钟,又回过头理直气壮悄声说道,“刘哥,你这就不懂了,活到我这岁数了,脸可以不要,八卦不能不听。”
刘哥的教养不允许他做这种事,但是他的好奇心一直在叫嚣,让他走不开。
“啪”地一声,茶杯被摔碎了,顾凤斓抬高声音说道,“她想嫁进裴家,就得替我们裴家传宗接代。她凭什么例外?”
“妈妈,不是司韶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不想生。”裴意然平静地说道。
“哼……”顾凤斓冷笑一声,“还想骗我。你不想生,你为什么让王工帮你筑婴儿房?”
当她从王工那里打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还暗暗窃喜,抱孙有望。
她儿子知道她有多抱孙心切,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他也想给裴家留个种。
没想到,美梦这么快就破裂了。
“那时对生孩子抱有憧憬。”裴意然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过,经过这次过敏事件,我已经想通了,我这种体质的基因,还是不要留下来的好。免得将来孩子跟我一样痛苦。”
顾凤斓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厉声说道,“你的体质没问题,你十三岁遭绑架,被饿了一天一夜,还能挣脱黑带五段的追击,单枪匹马逃出来。你的体质有什么问题?”
她的儿子智力体能都卓越于常人,她常常引以为傲,现在却被告知,他的基因不配留下来。她不怒发冲冠才怪。
“妈妈,让我们接受现实吧。”裴意然不为所动,依旧平和地说道。
“接受什么现实,接受我儿子是个妻控的现实?”顾凤斓气得声音都颤抖了。“那丫头想要嫁进我们裴家,就得为裴家传宗接代。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得遵守,她凭什么例外?”
向八卦屈服,不顾海外学习多年的教养,也在偷听壁角的刘哥很诧异地用口型说道,“妻控?主母现在也变得这么网红了, 连下沉市场的知识点都知道?”
刘老管家一脸嫌弃地看着儿子,没见识,他们的当家主母也曾年轻过,野起来什么没玩过,下沉市场算什么。
“妈,我说了,不关司韶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跑题迁怒。”裴意然耐心十足地说道。
“那好,如果她不想生,那就代孕……”
顾凤斓话未落地,就被裴意然打断了,他一身正气,“妈,代孕是违法的,咱不能做违法的事。”
顾凤斓牙疼,“试管婴儿,这就不违法了吧。”
“是不违法,但是,我说过,基因不好……”
“你干脆就说,你怕那丫头生气,压根就不敢跟别人生孩子。”顾凤斓柳眉倒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一语道破天机。
除了童司韶,裴意然确实不想与别人的女人生孩子,不管是代孕还是试管婴儿。
看到裴意然默然不语,竟是承认了的模样,顾凤斓更是气血攻心。
什么时候,他的儿子变得这么没骨气,没志气了,围着一个女人团团转。
“你这是下定决心,要与我硬扛到底?”顾凤斓突然冷静下来,恢复了优雅,她缓缓坐下,拿过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当她碰到一个难缠的对手时,她反而会比平时更沉得住气,稳住自己的阵脚,寻找对方的破绽,最后才给对方致命一击。
此刻的她,已经把儿子当成了商场上的对手。
裴意然只能采取缓兵之策,“妈妈,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彻底治好我的过敏症,再考虑这个问题。”
那时他与童司韶已经成婚几年,或者童司韶不再有那么多的顾虑,愿意为他生个孩子。
这是他目前最好的期许。
顾凤斓对此不置可否,她看得出来这是儿子的缓兵之策,但她不会傻到,现在就揭穿他。
她必须另找对策才行。
刘哥听到里头有上楼的动静,意犹未尽地说道,“这就结束了?胜负都还没有分。”
刘老管家摸着下巴,微微凝思,“儿子,如果你再这样耽搁下去的话,我保证,今晚你会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人。”
得不到满足的男人,脾气会大些。
刘哥不明所以看了父亲一眼,突然一激灵,避孕套,对了,避孕套。
看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身影,刘老管家喊了一声,“小心开车,耽误不了事的。”
接着慢悠悠转到厨房,叫人切了两盘水果,一盘差人送到三楼给少爷,一盘自己端着送到二楼书房里。
顾凤斓已经打开电脑,正在查阅邮件,见他进来来,抬眼问道,“都偷听到了吧?”
几十年的主仆了,亦亲亦友,对彼此的了解堪比家人。
刘老管家清咳一声,佯装羞愧地走过去,把果碟放在书桌上,低声说道,“夫人,您先别气,少爷他打小就与众不同,比别家的孩子聪明百倍,胆子又大,又有主见。”
”也是您裁培得好,十二岁就开始创业了。放眼整个圈子,哪家孩子比得上咱少爷有出息,都被他甩下一大截,唯他马首是瞻。”
在当娘的人面前,夸什么都不及夸孩子。
那不止是她骨肉,还是她的未来和希望。
顾凤斓再怎么强硬,那她首先是个女人,其次是个母亲,最后才是顾董。
“谁会想到他竟栽到一个女人的手中。”顾凤斓舒出一口气,恨恨说道。
“您别担心,我想少爷心里有数。我看童家那小丫头啊,也没厉害到哪里去。就是对少爷比别人贴心点,勾住少爷的心。”刘老管家眯着眼沉吟着。
在顾凤斓身边呆了几十年,来来往往,见识的人多了,谁也逃不过他那双老眼。
实际上,刘老管家一直不看好童丽颖,顾凤斓说她命格与少爷相配,将来会旺夫,所以格外待见她。
其他人也都认为童丽颖美丽聪明,堪为良配。
他却觉得,童丽颖太像个假人,就算她待在裴家做客,裴家一样死气沉沉。
她太懂事了,太懂得如何讨好裴家母子,反而没有存在感。少爷跟她在一起,一点变化都没有。
童司韶不一样,她一来,让像坟墓一样安静的裴宅也变得有活力。
老人家怕静,喜欢生机盎然的生命,喜欢生气勃勃的事物。
“她特麻烦,是个惹事精,然子跟她在一起,以后天天要为她擦屁股。”顾凤斓说道。
“但是她这个人,好像挺有原则的,少爷跟她在一起,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你看少爷现在不是比以前圆融得多,以前都埋头在办公室或实验室里,现在他都会帮你剥虾了,也愿意搬回家里住。”刘老管家轻轻安慰。
自从裴意然12岁搬离主宅后,除了逢年过节或生庆庆典,他基本不肯留宿家里。
顾凤斓若不是考虑到刘老管家所说的这些因素,哪能容忍童司韶这么久,还容许她明正言顺搬进主宅,俨然是下一任当家主母的待遇。
“但是她不肯生孩子……”顾凤斓耿耿于怀。
“那咱就想想办法,帮帮他们。”刘老管家笑眯眯地说道,“不就是生孩子嘛。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