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是来给裴意然做心理疏导的。
裴意然过敏源一直查不到,医生建议配合心理治疗。
总之,医生认为,现代生活压力巨大,大多数人处于亚健康状态,许多疾病的产生都与心理压力有关。
但凡查不到病源,总要建议病人进行心理疏导,反正心理治疗,等于给情绪按个摩,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这是对院方来说,对病人来说,就是多了一笔不菲的疗费。
裴意然对心理疗法有强烈的排斥心理,上次就直接拒绝母亲的提议。
不过童司韶觉得,心理疏导不同于电击疗法,又是由主治医生团队提出来的,她希望裴意然能再试一试。
她实在被裴意然无厘头式过敏给搞怕了,裴意然现在简直离不开她。
尽管童司韶很享受这种被人渴望被人需要的感觉,不过,她更希望裴意然健健康康。
她说服裴意然试一试,裴母就介绍了南希。
上次童司韶生病的时候,南希也帮她做过几期心理疏导,两人之间也算比较熟了。
“你的气色比以前好了。你现在还做那些噩梦吗?”南希打量她两眼说道。
在帮童司韶治疗的过程中,南希曾经帮童司韶催过眠,听她说过一些惊世骇俗的话。
“几乎没有了。”其实童司韶偶尔还会做噩梦,只不过这些噩梦对她的影响很淡了。
“Ken情况怎样?外头消息封锁那么严密,如果裴妈妈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他的运气也太不好了。”南希说道。
Ken?童司韶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噢,Ken是裴意然的英文名。
“又不是什么喜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她亲自带南希进更衣室,教南希怎么换穿衣服。
南希换好无菌衣,童司韶从外面打开病房的门。
落地窗前,年轻男子正专注地望着楼下绿圃里的槐树,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他,全身泛着柔和的光泽,青春,鲜活,扑面而来的生命感。
与他戴着金丝眼镜,身着职业西装时一副禁欲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到声响,他转过身子,眼神温柔,含笑脱口,“司韶……噢”
裴意然眼神中的温柔一闪之后,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南希,你来了。”
南希压下心里的情绪,像个老友似的走上前,“Ken,你还好吧。”她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很米式的做法。
裴意然象征性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还没有挨在南希的手臂,立刻又站直了。
南希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有进步。对人没那么排斥了。”她侧过头,对童司韶说道,“你跟Ken在一起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真是太好了。”
童司韶含笑不语,她没有这种感觉,裴意然还不是说过敏就过敏,留下山崩海啸似的后遗症,一听说要走出无菌室,紧张得像要了他的命。
让他答应见心理医生,她还签了丧国辱权的条约呢。昨晚累得腰酸背疼。只能说,命苦不能怨父母,全自己作的。
几人寒暄几句,童司韶招呼特护一起退出病房。
心理治疗的过程需要保密,病人被摧眠的时候,也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童司韶站在门口想了想,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这家医院两幢贵宾楼都是由FlyD独资赞助建成的,当初签协议的时候,考虑到裴意然的特殊体质,将南亭二楼的一部分留为私用,医疗室,休息,会客厅一应俱全,比宾馆住起来还方便。
上回童司韶在这里住个把月,接着换李春晓,现在又换成裴意然。
童司韶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君临森域。
希望这次从这里走出去后,不会再来了。
她路过会客厅门口,碰到刘小管家,他手里拿着一件东西,从里头走出来。
“童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吗?”刘小管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
一张黄色的符咒,童司韶凑近看了看,上有藏文,看不懂。
她摇了摇头,“哪里捡来的?”
“丢在洗手间的水槽下。”
那一定是李春晴的。她这个人很迷信,走哪里都随身带着护身符。但看那画符,又不像护身符。
“给我吧。”童司韶伸手接了过来,揣在口袋里。
她一回休息室,就找了只打火机,将那张符咒烧了。
李春晴留下来的,哪怕只是一张白纸,都含着对她的怨毒。
烧了干净。
洗过手,童司韶打开微信,向李春晓发出视频邀请。
李春晓刚做完今天的复健运动,冲过凉,正坐在病房窗下的靠背椅上吃点心。
她去米国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放开肚皮吃甜圈圈。
她精神状态看起来挺不错,扎了一个年轻的丸子头,她朝视频挥了挥手,笑得满面春风。
“嗨,美女,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经过几天检查,李春晓的主治医生给出相似的意见,她的神经系统恢复很快,只要努力配合复健治疗,不出几个月双腿就可以行走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童司韶高兴得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要不是走不开,真想马上飞到你那边去。裴意然啊,太可恶了。”
“给我打住,别撒狗粮,也别这么冲动。”李春晓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现在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影响我的约会计划。”
李春晓在米国的主治医生是个荷兰人,李春晓说他长相英俊,说话风趣,对他一见钟情,把他当成性幻想对象。
“难道你开口约他了?”童司韶八卦心顿起。
李春晓是个浪漫派,喜欢一个男人,会给他送花写情书,她喜欢席慕容的诗集,经常摘录到情书里。
“笑话,姐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能站起来壁咚他之前,不会搔扰他。”李春晓拽拽地说道。
“银样蜡枪头,有贼心没贼胆。”童司韶不留情面地调侃。
李春晓以前经常嘲笑童司韶,笑她分明喜欢裴意然,却瞻前顾后不肯下手,这回终于让童司韶找到报复的机会了。
童司韶见过那位荷兰医生的照片,就是一个普通的外国人。老外吧,在童司韶看来,长相都差不多,她对老外脸盲,但不妨碍她吃瓜。
“比你好,你肖想了然子好几个月,就是不敢下手,我是出于客观原因,你那就是胆小。”李春晓削起她也不留情面。
李春晓为了顾全美女的形象,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甜圈圈,童司韶看着看着也有些发馋,找了包薯片在那里磕。
两人又聊了几句,童司韶想起来,把今天的战绩如数向李春晓汇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