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刘明煜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痴痴地望着顾小北。
群臣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这、这、这……学狗叫?成何体统!简直成何体统!
议论声越来越大,充斥着整座明德殿。而顾小北见刘明煜呆呆地不作反应,便在他的后腰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学啊!不要命了是不是?”
“汪……汪……”这一次,刘明煜不再犹豫,连连叫了两声。
“汪……汪……”又叫了两声,刘明煜已经流下了眼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一次的人可都丢到姥姥家了。以后还怎么在朝廷里抬起头来?
“汪……汪……”刘明煜好像叫上隐了似的,不让他停,他还不停下来。
就连顾小北都替他难堪,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道:“够了!”
刘明煜这才双目含泪地望向顾小北,停止狗叫。
正当此时,在百官激烈的议论声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列高声奏道:“陛下……”
“哈哈哈……”然而还没等他出口,项天南便大笑起来,转身离开了刘明煜,“误会误会,晋王殿下有趣得很!看来这一切都是误会!”
随着他这一句出口,项飞虎也终于收回了钢刀,但他的目光中似乎仍透露着不甘。
至此,顾小北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他和刘明煜相视一眼,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倒是真像一对难兄难弟。
从刚才开始,皇帝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是这一刻,他却也艰难地把嘴角扬起笑了笑,“靠山王好雅兴,刚刚回到京城,就不辞辛劳地教育起小辈来了。”
他朝刘明煜挥了挥手,“煜儿,以后还要多多向你舅舅学习才是!”
“是,父皇。”刘明煜有气无力地拱手应道。
皇帝和项天南两两相望,双方都笑得越发诡异。
……
下朝之后,顾小北就心惊胆战地跑回了东宫。朝堂上发生的事,早就传回了东宫,陈静初等人都已知晓。
顾小北一踏入东宫,就拽过一个茶盏大口大口地灌了一盏茶,刚才在朝堂上真真吓得是口干舌燥!
陈静初和陈幼怡江北一枝花魏青等人急忙围了过来。顾小北缓过一口气,才挥着手对他们说道:“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刚才在大殿上,项天南和我父皇差点就翻脸了!”
阿枝听罢,便晃着脑袋问道:“小北,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要救刘明煜啊?他整天跟你作对,让你舅舅收拾收拾他不好吗?”
这一问,顾小北却是愣了一瞬。
“不是,”他巴咋了一下嘴,便把茶盏放在桌上,解释起来,“你们是没看见,项天南有多嚣张!他就这么把刀架在一个朝廷命官的脖子上,还问我父皇能不能下手?”
“他要收拾刘明煜,恐怕就不是收拾收拾那么简单,搞不好就会血溅当场的!”
陈幼怡听罢,倒是捏着小手心颤抖了一下。阿枝却又满不在乎地扬了扬头,“杀了他不是更好嘛?从江宁到京城,他有多少次想要置你于死地!”
顾小北见自己的话还没让他们明白,不禁有些着急,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这不是杀不杀刘明煜的问题!刘明煜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怕项天南太过分,和父皇闹掰了!他要是和父皇闹掰,哪还有我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顾小北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刻意躲了躲众人。
而他这点细微的动作,却是逃不过陈静初的眼睛。陈静初歪着脑袋瞅着他,若有所思。
顾小北逃避的,没有说出的问题是,一旦项天南和皇帝闹掰,一旦项天南造反,他也会死的!
一来他不想让众人担心,二来这些话他也没法向众人说清楚,所以只能逃避过去。
但陈静初还是看出了他的犹豫。
其余人等听罢他的话后,却是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味。
“小北,项天南可是你亲舅舅,你可是他的亲外甥,就算为你着想,他也不至于和你父皇翻脸吧?”阿一考虑了一番后问道。
谁曾想顾小北却显得有些气愤,走开两步摆摆手道:“别给我说这个,我没他这个外甥!”
他这一句话出口,众人纷纷眨巴着眼,不明所以——这到底谁才是谁的外甥?
顾小北也意识到他的口误,同样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转过身来看了迷茫的众人一眼,才改口道:“不是,我是说我没他这个舅舅。”
“总之你们要明白,项天南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可不要把他当做自己人!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把我们送上不归路的!”顾小北还是耐心解释道。
众人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搞得实在蒙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顾小北却是急了,失声问道:“你们明白了没有?”
“嗯嗯嗯!”
“嗯嗯嗯——”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一套动作做完,他们又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结果原先点头的改摇头,摇头的改点头,把顾小北看得着实无奈,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幼怡和江北一枝花却像是还以此为乐,又呵呵地笑了起来。顾小北睨着他们,实在是好没脾气!
这个时候,陈静初慢慢走了过来,一把提领起顾小北的肩角,把他拽了过来。
“顾小北,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还有你前一阵发神经似的说有大事发生,到底是什么事?”陈静初抄着手,一本正经地问道。
顾小北一听,却呵呵地傻笑起来。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他实在是没有想清楚……
陈静初看着他这副样子,抿了抿嘴,委实无奈。
……
另一边,下了朝之后,皇帝便把项天南招呼到了御书房,好好叙一叙君臣之间的“情谊”。
要说这皇帝倒也了得,不论心里对项天南如何恨之入骨,表面上却是一副笑呵呵的热忱模样,“来,天南,里面坐,里面坐。”
“呵呵呵,陛下客气了。”项天南也像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乍一看,他们两个倒真像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御书房的大门口,并没有皇帝的指示,冯季常便带领着禁军驻扎下来,向皇帝和项天南拱了拱手,送他们进去。
白云飞却大摇大摆地跟在皇帝身旁,直接走进御书房。
项天南自是注意到了这一幕,目光飘转,若有所思。
皇帝神不外驰,仍是热情地招待着他,“天南啊,这外面都传说我们君臣不穆,势同水火,可他们哪里知道,正是你我相互扶持,才有大靖如今这安稳的景象啊!”
项天南的思绪被皇帝打断,也勉强笑了笑,“陛下说的是!那些宵小之辈唯恐我大靖不乱,肆意散布流言,又岂能动摇你我之心!”
“哈哈哈……”皇帝又是一声仰天大笑,挥手对项天南说道:“来,天南,这边坐。”
不想项天南却停了在原地,不苟言笑地向皇帝问道:“陛下,不知这位是?”
白云飞仍然紧紧地跟在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