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臣立刻一片哗然。
“父皇!”顾小北更是大叫一声,却被皇帝锐利的眼神压了下去。
白云飞侧过身来瞪着皇帝,内心也充满了焦急和骇然。
皇帝同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却未做理会。
就连刘明煜也是一脸懵圈,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是什么路数?这盘棋到底是谁在下?
不明所以的,还有满朝文武。
顾小北痴痴地望着皇帝,他想要争取什么,却觉得自己的话始终都是那样地无力。皇帝从来就没有听过他什么。顾小北揪心难耐,面色如铁。
就在此时,皇帝又悠悠开口,“其实,太子妃的人选朕早就有了主意。”
“谢太傅!”
皇帝一声高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谢青云。谢青云急忙出列拜道:“微臣在。”
“谢太傅,朕记得令嫒应该正值二八年华,待字闺中。正好你教导太子多年,师生情笃。这桩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啊?”皇帝高高在上地问道,语气中并没有给谢青云太多回绝的余地。
顾小北紧皱着眉头瞪着谢青云,心里已是百般的纠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为他选的太子妃竟然是谢青云的女儿!他原本打算着,既然皇帝不肯听他的话,那他就想些别的办法来推掉这门婚事。可是,对方如果是谢青云的女儿,无疑让这件事又增加了许多难度!
而这个时候,谢青云不知道为什么,也显得有些犹豫,他拱着手拱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拜下,“微臣……微臣……”
太师严率挺着身子瞥了他一眼,仍然不动声色。
颤抖了半晌之后,谢青云才终于跪伏在地,一礼拜下,“微臣惶恐,拜谢陛下隆恩!”
皇帝目光冷冽地睨了他一眼,又俯视着泱泱文武道:“既然如此,赐婚的圣旨不日就会下达,钦天监择一个良辰吉日,太子和晋王同时完婚。”
这皇帝,真是嫌事情还不够乱。
顾小北和白云飞相望一眼,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刘明煜面色沉重,暗暗琢磨了一会儿,却半点都琢磨不透。按理来说,这件事是他的计划,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才对。而现在的事情整体上虽然没有向更坏的地步发展,但刘明煜却觉得,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父皇到底想搞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明煜担心,一个不小心,他也会掉进皇帝的棋局之中。
正因为琢磨不透,才更加可怕!
圣令已下,群臣便山呼万岁,陆续退出了明德殿。
……
却说皇帝下朝之后,一份密奏便放在了他的龙案上。皇帝看完这份密奏之后,便冷笑一声,“哼,尽是些小聪明!”
这份密奏中,详细地写下了昨天晚上顾小北用的所有手段。
此时此刻,白云飞正站在御书房侧厅的珠帘后望着皇帝。因为有“夜枭”的存在,所以顾小北用的诡计,白云飞从来都不觉得能瞒过皇帝。
而他之所以没有站到皇帝面前,就是为了给彼此之间留点回旋的空间。皇帝看完密奏后如果没有追究这件事,他也可以当做不知道。如果他凑到皇帝面前看到了这份密奏,那就有些尴尬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便合上了密奏,不再理会。
白云飞这才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即便没有这份密奏,皇帝也看得出来是顾小北使了手段。对他而言,这件事在朝堂上已经处理完毕。该看到的结果,他都已经看到了。
正当此时,御书房外突然喧闹起来,声音是大太监赵甫发出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正在处理国事,您不能进去。”
“滚开!”赵甫显然没有拦住皇后。
话音刚落,御书房的大门便哗地一下打开,皇后带着几名女官和一群宫女,很快站到了皇帝面前。
项皇后怒目而视,显然十分气愤。
赵甫哈着腰站在皇后身边,模样十分惶恐,“陛下恕罪,奴才实在是拦不住皇后娘娘!”
皇帝望着这一幕,面露惊疑,却没有说一句话,摆摆手让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离开。
皇后同样给身边的女官递了一个眼色,女官便也领着身边的宫女离开了御书房,关上房门。
白云飞见状,走脱不得,只能侧身躲在里间,尽量不让皇后发觉。
项皇后向珠帘后瞥了一眼,察觉到里面有人,却并未多加理会,而是直接向皇帝质问道:“陛下,听说你今天给太子赐婚了?”
皇帝此时已经靠在龙椅上,翻开奏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皇后的存在,悠悠说道:“皇后今天怎么如此空闲,宫里没有宴会了吗?”
皇后却仍是满心愤懑,“陛下,我在问你,今天你是不是给太子赐婚了?”
皇帝悠然地翻过一页奏折,仍显得漫不经心,“皇后今天是酒醒了吗?怎么想起来关心太子了?”
“陛下!”皇后紧绷着脸,声色俱厉。
白云飞偷偷地听着这一切,心里着实奇怪。说起这个皇后,自从他来到皇宫以后,可从来没听说她干过什么正经事。不是招呼着一帮妃嫔大摆宴席喝个烂醉,就是听曲赏歌舞斗蛐蛐斗鸟打牌。反正生活很是享受,就是没干一件皇后该干的事。
今天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皇帝这时才放下奏折,端正起神色说道:“是!朕是给太子赐婚了!”
谁料皇后一听,却突然蹬掉一只鞋子向皇帝扔了过来,幸好皇帝足够机灵,才堪堪躲了过去。
鞋子砸在皇帝身后的墙上,发出“铛”地一声。
这一声,着实让守在门外的赵甫和皇后女官微微一惊,二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都没有多言。
白云飞也是吓了一跳,偷偷地向外面瞄了两眼,脚底微动,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毕竟他也没有想到皇后居然这么暴力,直接拿鞋子砸皇帝?万一待会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然而,他最后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会儿再说。
皇帝摆直身子,望着光着一只脚的皇后,抿着嘴属实无奈。
皇后却仍是气愤难平,“陛下,你这么做想过太子的感受吗?那个姑娘他见过吗?喜欢吗?陛下就如此草率地给他赐婚!”
皇帝又摊开一份奏折,装作认真阅览的样子,面色阴沉,“朕要怎么做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来管!”
皇帝的冷脸,让御书房内的气氛骤然降温。
皇后似乎也不再激动,慢慢说道:“陛下,我希望你记得,启儿是你的儿子!你是他的父皇!”
皇帝一听,却突然站了起来,手里的奏折唰地一声甩了下去,指着皇后厉声喝道:“儿子?你还知道他是朕的儿子!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管过儿子?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朕的面前指手画脚!”
皇帝突然发怒,却一点都没有吓到皇后。她瞥了瞥扔在地上的奏折,意外地神色平静,“陛下,依照礼制,皇子成婚,都需要我这个皇后同意,成婚文书上也必须加盖我的凤印。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启儿的婚事,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便准备抬脚离开御书房。然而她走了两步,却觉得一只脚穿鞋一只脚不穿太不利索,便索性把另一只鞋也拿掉,丢在了御书房。
“你……”皇帝看着这一幕,更是气愤。
皇后却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
又走了两步,皇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侧过身来向皇帝说道:“对了,晋王的婚事,我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便直接离开御书房。
御书房外,大太监赵甫看见光着两只脚的皇后,更为惶恐。
皇后却依然我行我素,大步走过。
皇帝在御书房内气了半晌,终于掀翻了龙案,破口大骂道:“泼妇!泼妇!简直就是个泼妇!”
白云飞此时已出现在珠帘后,皇帝瞥了他一眼,才终于收敛了几分怒气。
随即又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龙案。
白云飞属实被这副场面吓到。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避免让皇帝觉得尴尬,他便向皇帝施了一礼,急忙离开了御书房。
一路上,他的心里还不断念叨着: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可怕!皇后也不例外!
“唉——”看着白云飞从御书房内走出,赵甫又显错愕,哪里想到他竟然藏在御书房。白云飞却没有多作理会,径直走过,令赵甫更加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