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啊。”
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
界雨从甘博弈手里抽回了头发,与他面对面坐着,面上依旧是温润的笑。
“既然兄长想去表白那就去吧,若是她又躲你了,那你就来我这儿吧,我帮你出出主意。”
以退为进,在人低谷时授予阳光,总是会让人上瘾,当意识到时,却又不敢轻易割舍。
界雨喜欢每次甘博弈受挫来找他求安慰的模样,起码那个时候的甘博弈是最离不开自己最需要自己最依赖自己的。
像极了夹着尾巴逃回主人身边的狗狗。
既然狗狗不长记性,那多教训几次不就行了?
“嘿嘿嘿,为兄就知道,还是小雨最可靠~”
甘博弈丝毫不知眼前人的险恶,他身子前倾将界雨半个人拥了过来,就像一对平常兄弟一样,还不忘蹭蹭他,以表亲昵。
见狗狗主动示好,界雨是有被取悦到,长久以来的用心是有了效果,刚跌下的心情算是提上来了一点儿。
他顺着拥抱的动作抚上甘博弈的脊背,带有节奏的轻轻拍了几下。
好狗狗。
没等界雨享受臆足,甘博弈却又突然将人推了出来,二人四目相对,就这么干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为兄突然想到个事儿!”
甘博弈率先开口,还没等界雨反应,他又继续道:“上次你说要带着花唱着歌给雪花表白,花是送出去了,喜欢也说了,可是当我说要再唱首歌给她时,她又跑了,之后就一直躲我,也不给我明确的答复,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害羞了?还是错过了什么答应的时机,正等着我第二次表白?还是…因为为兄唱歌不好听?”
一说到唱歌,甘博弈又止不住低落起来,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嗓子哑成这样,光是说话就已经很难听了,更何况唱歌呢?
可是界雨说他唱的很好,说是若相互喜欢的人,那一定是能欣赏得来的。
“兄长唱歌怎么会难听呢?我就觉得很好听,一般人是欣赏不来的。”
界雨安慰着,他替甘博弈撩去额前遮掩的碎发,露出了那双清澈的眸子,指腹描过他微蹙的眉头,叫他舒展了些。
那个女人收下了花?
怎么会?什么时候?
我不是跟她说过什么都不要接,见人就跑吗?
心里想着,但嘴上却说着反话。
“她是什么意思呢?可能她比较喜欢花吧,兄长下次可以用心准备,再多送些。但,我毕竟不是她本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下次见了她,我提前帮兄长问问,也好能知根知底些,这样兄长成功的几率也大些。”
“嗯!”
甘博弈又是一喜,再次将人拥入了怀,这次是铆足了劲儿,两人相撞间,领子不可避免的有些松了。
往里探去,甘博弈脖颈下是有两处显眼的疤,两道疤互相对立着,似是硬物贯穿脖颈时留下的,看着狰狞,却又像极了项圈。
“好了,兄长,你抱得我有点喘不过气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得走了。”
界雨拍了拍甘博弈的肩膀,示意他松开。
“嗯?什么事?不多陪为兄聊会儿?”
甘博弈又将人推了出来,委屈个脸,似是在撒娇道:“为兄在你这法阵里都快有一天了,这一天一个人都没有,也没人说说话,为兄觉得再这样呆下去,就要孤独寂寞而死了!但是有你在就不一样,你是为兄唯一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你忍心离开?你忍心扔下为兄一个人离开?为兄在你心里难道还不如一件事重要?”
界雨是有几分动摇,其实他本意只是想离开一小会儿,把事尽快解决完,然后赶紧回来的。
可是,他的兄长现在看上去好可怜,好需要他,他的兄长对他怎么这么会?
“再说了,是不是又是老爹使唤你?老爹他总是这样,一有事就甩给你,明明他自己就能做的过来,还非要多麻烦一个人,我看他就懒,这破山主是不想当了,想尽快找个人甩手!然后自己逍遥过活去!”
甘博弈置气道,他爹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当初领养界雨时也是,不就是看自己儿子没希望,提前给自己物色好接班人吗?
他甘博弈才不稀罕!
不露山这破笼子谁爱呆谁呆去,反正他甘博弈以后是要走出去的人!
“兄长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义父也是有要事要忙的,只是没告诉我们,义父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
界雨对于甘臣这个人没什么异样的好感,对彼此是有一定的了解,关系也只存在于这一声“义父”间,也就是正常的养子对养父抱有的感恩心思。
“他能有什么要事是不能说的?”
甘博弈是来了脾气。
“什么事是见不得人不能告诉我们的?他都这么差遣你,你还帮他说话!还帮他关着我!我愿意被关吗?我整天闹着就是想离开这里!是个人都不想被关着!”
“兄长……”
界雨是想再解释什么,可一对上甘博弈那震怒的眸子,他又退缩了。
关他的人是自己,他是最没立场多做辩解的人。
兄长是说得没错,是个人都不愿意被关着。
可……这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谁都不想再发生当年那件事。
“行了,你走吧,忙你的去吧。”
甘博弈将人推出来了法阵,背过身撑着脑袋,是乔装要歇息了。
跟界雨的矛盾就到此为止吧,他可不想让界雨讨厌自己。
“兄长,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撂下话,界雨是打算要走,可甘博弈却理都没理他,这让他有些不乐意了,于是他又调侃道:“兄长,这会儿你乖乖的,回来我一定要见着你,千万别试图突破我的法阵。”
话音刚落,甘博弈本撑着脑袋的手却撑岔了。
他回过头,是有些微怒道:“你当为兄是傻子吗?为兄会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我想兄长定是不会的,那我走啦,一会儿见。”
界雨离开了,房间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还记得为什么不露山会排第三吗?
因为一个人,一个天才,那个上来就往自己上套buff的天才。
那人以自己做媒介布阵,旁人深知他的身份,不敢杀他,也杀不了他。
那人常穿一袭白衣,但身上的阵法多的却连神仙也看不透。
那人是界雨,是甘氏父子在山脚下捡的。
初遇时,甘博弈见他喜欢的紧,吵着想要个弟弟,甘臣也是觉得有缘,便收作了义子。
本以为只是一时兴起,可谁知是老天送了他一份大礼!
测过后,界雨不光有尚佳的灵根,同样也有极品的天赋和悟性。
看着自家的傻儿子,甘臣是觉得不露山后继有人了。
多年的修炼,界雨本应该参加最后的终极考核了,可却被甘臣拦了下来。
一是要替他参加一年一次的仙盟排位。
二是想再叫他多陪陪自家的傻大儿,别总是上赶着飞升,人还年轻着呢。
因没理由拒绝,界雨便应下了。
在准备应付仙盟排位的前几周,界雨正苦心钻研新的阵法。
当时他所布的阵都是有媒介的,而那个媒介还不是他自己。
新的阵法总是会有许多不稳定因素,他在阵法一周设了结界,筛选了可出入的来人,可他却疏忽了整天来找他玩闹,手无缚鸡之力的甘博弈。
“弟弟~为兄来找你玩儿啦~”
“兄长!危险!”
一切都太突然了,用来布阵的媒介贯穿了甘博弈的脖子,血哗哗的往外淌,他的好兄长应声倒地。
不过好在人是救回来了,只是这嗓子……
界雨从崩溃边缘被拉了回来,可回来后却又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怪我,都怪我,为什么我没有多为兄长考虑一点?
重新拾起散在地上的媒介,他是再也不敢布下去,他觉得这些都是能伤害兄长的利器。
他害怕,害怕会有媒介再伤害到兄长。
可他,不能不布阵啊。
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伤害兄长的呢?
我自己。
想通后,他开始尝试以自身的肝脏脾肺为媒介布阵,因有上等灵根加持,效果却出奇的好。
他以自身做媒介,打了个出其不意,为山门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同样也困住了一个人。
甘博弈身上也有让人看不透的阵法,那都是界雨以自身心脏为媒介布下的,只要他这颗心脏还在跳动,那就没人能伤得了甘博弈。
若有人动了甘博弈,那他这颗心脏也同样能感觉得到。
甘博弈深知这一切,他有劝过界雨把这些撤回去,他有能力自保,他不想在遇到危险时连累了界雨。
可对上界雨憔悴的面庞,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就当是给界雨心里上了把安全锁了,往后我小心点就是了。
只是他这一时的妥协,往后却要面对界雨几尽痴狂的控制和占有。
常年安逸,那妥协的初衷似乎在慢慢淡忘,也没人提醒过他,被父子两人密不透风的保护着,他只觉得烦躁极了,这让他产生了叛逆的心思。
那心思在一次又一次被关起来后,变得尤其的强,他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去呼吸外面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