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鹏半闭着眼睛,安静地聆听着朱允文的叙述。历史还是历史,此刻的朱允文已经预见到了藩王问题的潜在危险,而这个问题在未来几年内必然会变得真切起来。的燕王和宁王,至少是历史上靖难之时的叛乱领袖,最终他们夺走了朱允文的江山。
不管怎样,朱允文愿意与他分享这些敏感且可能触犯禁忌的想法,晋鹏感到非常感动。他能够感觉到,朱允文真正将他当成朋友,否则是绝不会敢说出这些话的。
晋鹏与朱允文的接触时间不多,但朱允文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截然不同。朱允文生活在一个充满儒家士人的环境中,老师们总是充满仁义道德的教诲,宦官太监们则常见奉承阿谀。而在朱元璋的监视下,他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可以坦诚交流的伙伴。
而晋鹏的出现,带来了真正的友情。聚仙客栈的一系列事件,使朱允文真诚的关心,这是他周围那些人无法给予的。男人之间的友情通常很简单,有时甚至消失多言,它自然而然地就存在了。晋鹏和朱允文就是这样的例子。
看着朱允文满脸的忧虑,晋鹏心生怜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殿下,藩王问题确实存在,不知道您的导师程先生是否有什么建议?”
朱允文微笑了一下,愁容稍稍缓和了一下:“程先生对我进行了安抚。他说现在皇上还健在,藩王为时尚早造成问题,而且他们的兵力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强大,顶多自保,万一他们真的打起主意,我们可以动用朝廷大军来打败他们,应该会轻而易举。程先生还提到过,汉朝景帝时期,七王叛乱,汉景帝派周亚夫、窦婴领兵,仅此而已用了十天时间平定了七王之乱。我朝虽然有更多的藩王,但真正担心的只有燕王和宁王。程先生认为,我们的朝廷大军完全可以击败这两位藩王,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晋鹏感慨地叹了口气。
有句话说他忍得很辛苦,汉景帝英明果断,你朱允文能联系吗?景帝手下有千古名将周亚夫,而你朱允文,又是谁呢?能征善战的将领从此被你祖父一一削权、夺取,生者被尊崇,死者无数成为历史上的埃。你身边有何人可用?能倚重吗?相当于燕王,他才华横溢,世间公认的雄才大略,怎能与汉时七国之乱的蛮夷?叛王相提并论?
程泰清,你真是了不起!忠臣之道,你做到了极致。那些奸邪之徒看了你的行为,一定在暗地里捧腹大笑。历史上的种种,最让朝堂敬畏的就是出现这种忠直不阿的蠢臣!他们怀着忠君报国之心,却误害了帝王,他们杀了那些奸佞之徒更加可恨,更应该被除掉!最终却只会导致帝王失去江山,而这些蠢臣们还会的抬头仰望天空,哀叹着:“这就是天意,不是我们因为的无能与错误……”
然而,天命也可以被人左右的。 作为帝王与臣子,你们都应该在位者时刻谨守职责,不是吗?
晋鹏差点开口劝告朱允文要更加警惕地对待藩王,不要轻信身边那些儒臣的安抚之词,捂害了国家和自己。 然而,他在这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突然警醒过来,立刻停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草民,不应该涉足政治,更不应该言谈间涉足国家大事。虽然他与朱允文有朋友的交情,但并不意味着他有权发表这样的观点。如果说错话,甚至可能会丧命。
对,请耐心等待未来的时机,等待获得身份和机会,再好好劝告这位简单的太孙殿下吧。
朱允文说完心里的烦忧,心情好转,一抹唇霜绽放在脸上。
有时候,人们倾诉内心的烦恼,并不一定需要朋友提供解决方案。他们更需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倾诉者,一个能够倾诉内心的人。倾诉完毕,内心的烦恼似乎也被排解出去,消耗过多的分析。
晋鹏笑道:“殿下,你的故事已经听完了,是不是还想听一些关于猴子的故事呢?”
朱允文望望窗外西沉的夕阳,不舍地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还得赶回京师。明天吧,你多编几段精彩的,明天再给我讲吧……”
扭头之际,朱允文的眼神明显地显现出雅阁内装的仿制古琴上。他笑着对晋鹏道:“你把琴放在这里,顾你会弹奏吗?”
晋鹏耸了耸肩:“我只是有点涉猎一些琴艺而已,但我的未婚妻琴,还有一个叫奏乐的丫鬟……”
朱允文笑着指了指晋鹏,说道:“你真是太谦虚了。我早就察觉到,你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妻子会弹琴,作为丈夫,你怎么可能不会呢?来吧,我们一起弹琴,效仿春秋战国时期的伯牙与子期,共同奏一曲《高山流水》。”
晋鹏急得脸色发白:“殿下,请原谅我的实话,我对弹琴一窍不通。虽然我在许多方面都颇有心得,但琴艺可真的不是我所掌握的。”
朱允文不信,他大笑道:“别装了!你这么实在,我是不会信的。快,拿过琴来给我示范一下!”
晋鹏无奈地走到雅阁内,将放在那里的两把古琴拿了过来。
“太孙殿下,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你这个多么有名的人。”
雅阁内,一曲低柔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轻轻荡漾。
朱允文曼德操起琴,表情凝重,他俊秀的面容在这一刻架构稳定重重平衡情绪。他修长的指尖轻触琴弦,一串动听的音符从指间流淌而出,宛如一群飞舞的精灵,在整个聚仙客栈内飘荡、盘旋。
大堂内,郅知县微微闭上,陶醉其中,感叹道:“宛如泰山般巍峨,波斯江河般洋溢……人生能够遇到知音,才能以这曲抒情发生平快事。这首曲《高山流水》,真是千古绝唱!”
然而,郅知县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他忍不住想起朱允文竟然将那个商户的女婿视为知音。他内心充满了嫉妒之情。
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婿,他凭什么能被太孙称为知音?
与此同时,郅知县开始迟疑。他到底想请郅侍郎帮忙,一起在六合除掉吕意智和晋鹏。然而,现在晋鹏却得到了太孙的重用,郅侍郎是否还会支持他呢?
“嘭!滋滋——” 一声仿佛前世重金属摇滚般的刺耳声音,撕裂了悠扬的琴声,打破了它的和谐。
大厅里的众人,原本还沉浸在音乐的魅力中,顿时露出了震惊和难受的表情。他们不由得浑身一颤,后退了一步,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三楼的琴声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响起,宁静的旋律再次在空气中回荡。
紧接着,又一阵刺耳的不和谐声打破了宁静,让大厅中的人再次退开。琴声又暂停了……
这样的模式不断重复,让观众既体会到双刃刺激的快感,又体会到煎熬,直到最终听到了《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的结局。
三楼的雅阁内,晋鹏一脸得意的说道:“殿下,我弹琴的时候,你有共鸣吗?我感觉我渐渐找到了自己的触感…… ”
重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朱允文顿了顿,道:“这个,那个……我需要考虑一下,然后再给你答案。”
朱允文揉揉被吵闹得有些发麻的头皮,赶紧告辞离开。
随着太子离开,郅知县和吕意智也陆续返回公务。
聚仙客栈内,老文一脸不解的走过来,问道:“掌柜的,殿下为什么要弹这么奇怪的琴曲?本来很好听,但中间却很不舒服……”
晋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反驳道:“你懂什么?通过琴曲来判断一个人的思想和性格,这是有文化的人喜欢做的事情。”
老文一脸疑惑,问道:“掌柜的,您从殿下的琴乐中发现了什么?”
晋鹏一脸严肃,沉吟片刻,道:“从殿下的琴声中,我感觉到……他需要一个朋友。”
回京的路上,侍卫大将岳成上前拍马屁道:“殿下的琴艺越来越纯熟了,就连我这个门外汉,对音乐也完全沉浸其中了。很感动,殿下真是了不起。”
朱允文呵呵一笑,道:“俗话说‘闻曲显雅意’。今天,我效仿古代伯牙、子气的做法,旨在寻找志同道合的人,志同道合的人,当志同道合的人弹琴时,可以在音乐中听到彼此的想法和感受。这不是很美妙吗?这不是很优雅吗?
“太孙殿下从晋鹏的琴声中听到了什么?”
朱允文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他抬头望着星空,神色中带着一丝落寞。半晌,他终于开口:“从晋鹏的琴曲中,我感觉到……他真的不会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