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汇聚的地方注定不会安生，果然第二日一早，涂知意就收到了季斯年的传信说星牧和翎瑶对上了。
星牧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和翎瑶对上，涂知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孩子她是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她最为了解。
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星牧绝对能沉得住气，在成事之前绝不会被人发现半丝痕迹。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找到证据公之于众再杀翎瑶，就绝不会在拿到证据之前打草惊蛇。
这些年星牧也一直在找当年狮蝎出逃背后的秘密，但收效甚微。
冥界一向是不插手外界内政的，他不能大张旗鼓的让内府外府到灵界查案，只能暗中探访。
而灵界又是翎瑶的地盘，想找到蛛丝马迹简直难上加难。
虽然难，但星牧从来没想过放弃。
如今突然和翎瑶起正面冲突，没准就和这件事有关。
涂知意叹口气，直接御风往星辰殿赶。
谁知刚进殿门，就看到星牧倒在地上，唇角挂着鲜血，浑身都在颤抖着。
在他正对面的，是高高在上睥睨着他的启渊和身后神色晦暗不明的翎瑶。
翎琛在翎瑶身边扶着妹妹，神色凝重。
“阿牧！”
她失声惊呼，下一秒就已经到了星牧身边，将人扶起来。
“阿牧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用神力将少年上下查探一番，发觉他的右臂已经被折断，连带着右手的经脉也受损严重。
星牧满眼倔强和不可置信的一直盯着那威严的男人，连呼吸都在颤抖。
身上很疼，是很久都没感受到的那种疼。
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口这个地方更疼。
一看他的神情以及殿中情形，涂知意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能将星牧伤成这样的，除了他的亲生父亲启渊，再没有旁人。
“启渊大人。”涂知意的语气冷到了极致。
“本君的弟子，还轮不到您出手教导。”
启渊丝毫没有情绪变化，反问道：“你的徒儿无故对本座的徒儿出手，本座自当要阻拦。”
涂知意嗤笑出声：“您怎知他是无故出手？”
“本座亲眼所见。”
涂知意闭上眼，胸腔中怒火熊熊燃烧。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星牧的亲爹，不能动手，不能动手。一旦以后他们父子之间消除了隔阂，那她就里外不是人了。
当她好不容易压住心头怒气，准备先问问星牧到底是什么情况时，就听到启渊又开口了。
仍是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语气，但不是对她说，是对星牧。
“你是胥乐的儿子。”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中的空气都凝结了。
翎瑶瞬间停滞了呼吸，震惊的看着身前男人的背影。
难道他发现星牧是他的血脉了？
星牧此刻浑身都僵硬起来，凉意如蛛网一般一丝一丝爬上后背，渗入发间透进皮下。
启渊在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他是胥乐的儿子。
原因无它，只因那张八分相似的脸。
星牧的长相完全随他娘胥乐，只有眼睛瞳色是随启渊。现在他刻意隐藏了瞳色，便完全看不出启渊的影子。
涂知意胸口如遭重击，她紧紧盯着男人金色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问：“所以你明知道他是胥乐的儿子，还对他下如此重的手？”
她已经听出启渊并未不知晓自己是星牧的亲生父亲，否则刚才那句话就应该是“你是本座的儿子”。
启渊好似完全没听到她的问题一般，目光越过她看向星牧。
“你天赋不错，不如到本座座下。”
说完他又看向涂知意：“冥君教徒儿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成，竟能让小辈对长辈无礼出手。此等优秀的苗子，冥君应当为他着想，莫要耽搁了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程笠正好跟着鹤白悠闲的晃过来，听到这番言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鹤白并不关心身边有没有人跟着，只是感觉到涂知意的气息才过来看热闹。
殿中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国主，暮山沉听到消息时正好和国主在一起，两人就一同过来看看情况。
刚到门口就看到涂知意和启渊呈对峙之态。
涂知意在原地愣了很久，她也说不上来现在心里是什么诡异的状态。
“真神的意思是，本君教导无方？”
或许是气到极点，竟然让她笑出了声。
星牧却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地上前一步挡在涂知意身前，失控的喊：“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师父！”
“冲撞长辈，该罚。”
又是一道金色神力向星牧袭来，涂知意几乎是瞬间就作出了反应，一手将星牧拽到身后一手结印。
两道灵力在半空相撞，带起一片气流，吹动殿中所有人的衣摆。
涂知意计算着刚才那一招对方的力道，惊觉一旦击中了星牧，只怕是肋骨都要断上两根。
想到这里，她沉下脸来，周身浮现起神力流转的光芒。
“本君的徒儿，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就算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可以。
翎琛和暮山沉意识到涂知意想做什么，皆是大惊。但未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就感受到强大的神力冲击波浪袭来，逼得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那是涂知意和启渊的招式碰撞产生的余波，这两人在刹那间已经过了三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翎琛和翎瑶兄妹俩震惊的看着涂知意，他们从未想过有人敢这样对启渊出手，也从未想到能有人从启渊的三招之下出来还能站着。
暮山沉也惊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
他知道涂知意的真实实力很强，但是没想到竟强到这样的地步。
这样的女子，他要再追赶多少年才能走到能与她并肩御敌的位置？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涂知意身旁，态度很明显。
至于国主……已经完全无法说出话了。
也没有一个好心人同他解释解释，为什么女儿会变成冥君。
殿中静悄悄，只有倚靠在门边的鹤白看出涂知意其实受了内伤，此刻正气血翻涌着呢。
他的目光从女子的背影转移到启渊的脸上，面露了然之色。
启渊看起来完全没有情绪变化，但是右手的经脉已经都断了。
又注意到涂知意身后那少年被折断的右臂，他淡淡啧了一声，悠然的拉长了音调：“后生可畏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殿中的启渊听到。
启渊毫无怒意，也不管自己右臂的伤势，只是好奇的看了涂知意一眼。配上那淡漠的表情，让人十分窝火。
涂知意较上了劲，指尖一动就准备出下一招。暮山沉紧随其后，掌心已经用神力凝结起杀印。
翎琛心头焦躁，暗道涂知意发疯暮山沉怎么不劝反助。
他们知道他们面对的是谁吗？是三万年前划界分治的真神！不论是威望还是辈分，他们都不该对启渊出手！
他上前一步，准备必要的时候拦住涂知意的攻势。
“师父！”
身后的少年突然拦住了她们的动作。
“我没事，您别……别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