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余光扫了一眼沙然,心中暗道这女儿真是被他惯坏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在这里闹。
带了“沙谕”这个关键词,很明显引起了沙然的关注。
他好奇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盈盈哭泣的少女身上转移到稳坐主位的国主脸上。
国主面色尴尬,低斥一声:“别哭了,有事好好说!”
浮思意瞬间收了哭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来。
春喜也感受到了国主周身骤然增加的威压,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最后还是皇后打破僵局,让地上跪着的两人站起来说话。
她也不想在这个场合处理这种“丑闻”,但涉及沙谕那边送来的宝物,沙谕王子又在场,她只能硬着头皮多问几句。
“东西是在哪丢的?可接触过什么人?”
皇后耐着心询问。
浮思意低声回:“当时后殿只有我和知意姐姐……没有别的人在。”
此言一出,浮凝意率先反驳:“你的意思是怀疑知意妹妹?她怎么可能去偷你的珍珠?”
“我又没说是她,只是说后殿除了她没别人而已。”浮思意梗着脖子回,语气中满是明晃晃的针对之意。
国主带着厌恶的目光扫来,正好对上涂知意的眸子。
“身为姐姐,居然还觊觎妹妹的东西?旁的也就罢了,这是沙谕送来的以示修好的礼物,快些还给思意。”
涂知意不闪不躲的对上国主的目光,沉默了好一阵。
国主眉头开始锁起。
不知为何,他方才被自己这个女儿的眼神盯得心头一阵发麻。
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君,他心中再震惊,面上的功夫还是一流的。在外人眼中,这父女俩就是父亲在眼神教育不成器的女儿。
院中一片寂静,众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
沙然见状犹豫良久,决定帮涂知意说些什么。但腿刚动了一下准备起身,就听到脑海中传来涂知意的传声。
“别动,我能解决。”
听到这个,他浅笑着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陛下,思意妹妹有句话说的不对。”涂知意淡淡开口,语气冷漠的仿佛对面是个陌生人。
国主眉毛一挑:“哪里不对?”
“这后殿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呢。”
涂知意的目光看向春喜。
浮思意瞪大眼睛上前一步将春喜护在身后:“你什么意思?春喜可是自小就伺候在我身边的,她怎么可能偷东西!”
说完她又三两步跑到国主面前跪下:“事关重大,求父王恩准搜一搜知意姐姐的身!”
这下席间女眷们的头低的更狠了。
这一看就是国主的两个闺女掐架,她们可不敢胡乱插嘴。
不过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姐站起来附和,都是平日里同浮思意交好的。
国主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身旁的嬷嬷去搜身。
“搜我的身可以。”
见嬷嬷已经来到跟前,涂知意突然开口。
“不过我首先说明一件事,我从后殿回来的时候春喜曾撞了我一下。”
此话的意思是,如果真的从她身上搜出来珍珠,也有可能是春喜偷偷塞过来的。
“你胡说!”春喜当即反驳,“奴婢一直在伺候思意公主梳妆,怎么可能撞你!”
“哦?春喜姑娘确定吗?也就是说方才在后殿,思意妹妹将头冠卸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我?”
接触到涂知意带着戏谑的眼神,春喜心中突然颤了颤。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但是刚才已经说了她一直在伺候思意公主梳妆,按理说是不应该见过涂知意的,于是她肯定的回答:“对,是这样!奴婢伺候公主梳妆,未曾注意发冠那边的动静,门也没有关。想来就是在那时候你悄悄进来偷走了珍珠!”
“好!”涂知意爽快的对国主说:“陛下,搜身之前我有个请求。”
她素手指向春喜。
“您的女儿不能凭空被人诬陷了去,如果从我身上没搜到珍珠,那作为同在后殿之人,春喜是不是也要搜一搜?”
国主揉了揉眉心:“准了。”
“多谢陛下。”涂知意笑着伸开双手:“辛苦嬷嬷了,还请嬷嬷搜的仔细些,莫要漏掉什么。”
那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种搜身的活没少干。
她手脚麻利的在涂知意周身摸了一圈,又绕到她背后摸了一通,随即向国主摇摇头。
意思很明显,她身上并没有带任何东西。
“嬷嬷检查完了?”涂知意问,“可还有什么疑问?需不需要我把外袍脱下来再抖抖?”
“公主不必如此。”嬷嬷板着脸回,“老奴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您身上带了什么物件老奴一触便知。”
“那就行。”
涂知意拍拍手坐回原位,旁边的浮凝意伸手过来覆住了她的手背,面上带了些心疼。
身为公主,被当众搜了身,可谓是奇耻大辱了。
但看起来涂知意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见从涂知意身上没搜出东西,浮思意和春喜当即慌了神。
联想到刚才涂知意提出的要求,春喜连忙悄悄的在身上摸了摸。
然后发现她的怀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硬物。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恐的看向浮思意。
浮思意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此时嬷嬷已经来到了春喜面前。
“春喜姑娘,请展开双臂。”
春喜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进眼睛,刺的她直流泪。
嬷嬷一看她这番样子就知道这人心中有鬼,毫不客气的抓起她的胳膊抬起来,快速在她身上摸索着。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就从春喜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
将布一层一层剥开,一颗淡金色圆滚滚的珍珠就露了出来,正是先前发冠上的那颗。
浮思意小脸唰的惨白下来,心脏快要冲出胸膛。
她恶狠狠的指着涂知意:“是你!是你把珍珠放在春喜身上的!就是你!”
涂知意揣着手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嗤笑一声道:“刚才春喜可说了,我们压根就没见过。怎么,这珍珠是长了腿从我身上自己跑到春喜身上的?”
席间传来淡淡的抽气声,方才替浮思意抱不平的那几个小姐也都缩着脖子低着头不再言语。
皇后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在揉眉头的国主,明白他这是已经不耐烦想要快速结案,便开口直接拍板。
“既然是手脚不干净的奴婢,那便送到内务府依宫规处置吧。”
一个奴婢而已,总比让其他国王子看到自家公主丑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