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接连的攻略任务太耗费心神，涂知意在屋里一连躺了好几天。
外府在灵界的暗桩传来消息说翎瑶的天劫已过，现在已是神之躯。
听到这个消息，乔水水率先骂娘，连道这天道不长眼，这样的人都能让她修成神躯。
涂知意倒是没什么很大的感触，毕竟翎瑶身后是灵界和上清，蜕变成神是迟早的事。
她如果真的没有证据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把人杀了，八成会挑起战争。这些年来一直破坏她历劫，纯粹是不想让她舒心罢了。
如今六界已经维持了表面和平三百多年，大家其实私心里都不太希望打仗。
能用和平手段解决，就尽量不动武。
涂知意一直没对翎瑶下死手，一来是因为这个，这二来就是想把她的性命留给星牧去取。
星牧年纪虽小，天赋却是极高的。再加上真神血脉的加持，如今在五府中已经没有敌手了。
想不声不响的弄死翎瑶很简单，但星牧并不想让她就这样死。
他要将真相公诸于众，光明正大的杀她。
这日涂知意正窝在被窝里睡回笼觉，乔水水猛地推开了她的屋门，一路奔到床边将人摇醒。
“老大老大快起来，南风君来送东西了！”
涂知意眯眯眼，又缩回被窝：“来就来了呗，他送的还少吗？”
“不是的！”乔水水使劲掀开被子，拽着涂知意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这次的东西好！”
一说这个涂知意就明白了。
看来是这东西里又有什么她看上的了。
涂知意披头散发穿着睡衣被从屋里拖出来，院中的暮山沉看到她这样子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快来看看嘛老大……”
乔水水拖着她来到桌边坐下，眼神使劲往桌上几件精巧物件中那莲玉冰晶雕成的灯笼上瞟。
暮山沉笑着摇摇头，对涂知意道：“近日浮空雪莲开了两朵，上次你不是说用这个做什么……冰淇淋好吃？我就给你拿来了。”
浮空雪莲只在天界浮空山巅生长，百年只开一朵花，服之对修为大有助益。同时它又是驻颜圣物，女仙们若是得了一片花瓣，那都要碾成粉末一次只服用一点点。
上次雪莲开花只有一朵，涂知意正好在天界小住，暮山沉就给她炖了粥。
她尝着味道，随口说了句这要是拿来做冰淇淋绝对好吃，没想到暮山沉竟一下子记到现在，这次的雪莲一开花就给她送过来了。
涂知意看了一眼那两朵封在冰层中的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双手在胳膊上搓了搓。
暮山沉见状忙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她身上，眉头微皱。
“你觉得冷吗？”
乔水水四面看了一圈，又伸手在自己脸前扇扇风，疑惑道：“这天也不冷吧？”
涂知意拢住外袍领口，面上似乎没什么情绪。
她发现她的神力好像出问题了。
连着七日，她总是会觉得睡不够，又格外畏寒。她偷偷看过医士，诊不出任何问题。
神力也在一点一点的衰退，虽然幅度很小，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暮山沉面上隐隐透出紧张之色，伸手覆上涂知意的额头。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一看暮山沉这个样子，乔水水也意识到什么，补充了句：“老大一连几日都睡不醒，该不会是病了吧？”
涂知意把额头上那只指节修长的手拉下来，笑道：“病什么呀，我那是懒。”
她拿过桌上晶莹剔透的灯笼递给乔水水：“你喜欢这个就拿走吧。”
那是用浮空雪莲的根系雕刻而成的灯笼，透亮如冰晶，夜里点上蜡烛十分好看。乔水水从暮山沉一进门就盯上了这灯笼，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直接要。
现在可算是称心如意，抱着灯笼就跑去同川竹炫耀去了。
院中只剩下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见暮山沉仍是不放心的样子，涂知意只好转移话题问他：“天枢院现在怎么样？”
暮山沉淡淡叹了口气：“可用的人太少了。”
天枢院是天界仿照玄极创立的最高学府，目的是为统一上下界后建立的政权输出人才。
以前这里只招收上界学子，暮山沉尝试着打通了一些下界地区后，想扩建天枢院招收下界百姓。
但下界本就落后，人数众多不好管理。加上上界氏族们的强烈反对，这件事推进艰难。
暮山沉不像涂知意，他手段温和，周转游走在各大氏族之间寻求平衡之道。虽有自己的领导班子，但大多都是依靠利益来寻求共赢的“合作者”。
所以在他们自身的利益受到损伤时，就不会听天君的指挥。
说到底，还是暮山沉势力过于单薄，完全忠于他的人太少。
天界政事暮山沉不会刻意避着涂知意，所以涂知意也能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低头思虑片刻，男人雪白的外袍上隐约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你去玄极挑几个人吧。”涂知意缩着脖子，半张脸埋在身上披着的外袍里，左手从衣服中推出来一个小册子。
暮山沉接过册子翻了两下，里面似乎是一些玄极学生的名单。
“我确实有从玄极借人的想法，你的人我定不会亏待他们，至于人选还是你……”
话还没说完，涂知意又将册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轻敲两下封皮：“我可没说借给你。”
暮山沉呆滞片刻，不明所以的重新拿起那册子。
仔细看了几个学生的信息后，他面色凝重的看向身旁女子。
这个册子上，都是曾经冥界十大氏族的后人。
换句话说，都和涂知意有仇。
跨界调人，对于各界主君来说都是大忌，谁也不想自己内部心腹中有其他主君的人。
敢向它界“借人”的主君，万年来也就暮山沉一个。相借的对象，也就涂知意一个。
而涂知意此举，确实不是“借人”给他，而是直接“送人”给他。
因为和涂知意有仇，所以他不必担心这些人中有涂知意安排的细作，也不必担心这些人心系冥界而不愿尽力为天界做事。
只要在天界有足够好的待遇，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愿意舍弃冥界的一切，去为天君效力。
暮山沉缓缓合上手中册子，摇头道：“同你有仇之人定会想办法对你不利，这种人我不敢用，我害怕……”
我害怕他们用我给予他们的权利来伤害你。
后面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涂知意嗤笑出声：“想什么呢？”
她伸出手来翻了两页名单，语气轻巧。
“这些人里面基本分三种，一种是完全安于现状只想好好过日子的，一种是复仇心极强一心想杀我的，这两种你就别想了。”
“至于这第三种嘛……”
涂知意托腮看他，暮山沉此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三种，是不想复仇又不愿在仇人的阴影下生活的。”
纤纤手指指上几个名字，在上面打了个圈。
“这个，这个……你可以直接抛橄榄枝。能力不错，可以培养……”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猛地被暮山沉握住。
“涂涂，我……”
女子疑惑的眼神看来，暮山沉眸光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