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审讯室里飘满了红油的味道。
川竹把肉片摆好,乔水水端着刚洗好的青菜进来。
涂知意到现在还有点懵。
她早上刚吃了热腾腾的牛肉汤,乔水水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开玩笑说了句能不能吃火锅,然后现在这锅子就已经支起来了。
不可置信。
她一个押滞期的“嫌疑人”的伙食都这么好,那其他人岂不都要流油了?
三人围着审讯桌坐下,开始下菜。
涂知意刚涮了两片毛肚,这审讯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三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程笠黑着脸站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
“你们···在涮火锅?”
“呦!”川竹站起来朝他招手:“来笠哥,一起?”
程笠愣了两秒,痛苦的捂住眼。
涂知意不明所以的上前拍了拍他,关心的问:“笠哥你怎么了?”
“没事。”程笠叹气,“我头疼。”
他拉住涂知意的胳膊,对桌边坐着的两人道:“现在放人吧,就当给我个面子。”
川竹当即挥手:“笠哥的面子必须给,人你尽管带走!”
求之不得呢!
面子工程做到,程笠拉着涂知意就往外走,边走边交代:“出去不准说在这里吃好住好!”
涂知意迷茫:“为什么?”
“啧!”程笠皱眉道:“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照顾你!你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家被戳脊梁骨?到时候传出去被人说外府照顾关系户?”
“哦——”
涂知意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刚一出府衙大门,洛屿就冲了上来,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急切道:“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涂知意刚想摇头说没有,余光看到程笠警告的眼神,赶紧改口:“我吃不好睡不好,真的。”
洛屿听到这话当即捏紧了拳头就要再进去找杨文定算账,刚走了两步被程笠一把拦住:“行了!人都出来了!你再进去我可不捞你!”
涂知意也赶紧拽住他另一只胳膊,转移话题道:“屿哥你的头怎么了?怎么有血?”
她抱着洛屿的胳膊不撒手,语气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屿哥你在流血!我们快回去,给你处理伤口!”
洛屿看着少女关切的小脸,也狠不下心来甩开她,只能任由她拽着自己往一处府衙走。
程笠慢吞吞跟在后面,意味不明的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两人踏进案府府衙,把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屿哥?你不是在青州吗?怎么回来了?”一个官员惊讶道。
“屿哥你这头怎么了?是谁找你麻烦?”另一个官员也围上来,伸手探了探他头上的伤。
洛屿摆摆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涂知意进了自己的办案室,关上门一本正经的问:“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涂知意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发觉他似乎是真的不记得。
斟酌一番,她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流利的扯谎:“我一进那西郊茅屋就被打晕了,醒的时候在你家,外府的人说我被妖气控制了。”
为了应付外府的查问,这个借口她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张口就来,毫无心理压力。
洛屿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个理由似乎有什么问题,但说不上来问题在哪。
“屿哥,”涂知意试探他:“你还记得你最后是在哪···被打晕的吗?”
洛屿坐回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仔细回想。
“我当时···带人去了西郊,我自己进屋···我···啊——”
他痛苦的抱住头,面目狰狞道:“我看到···之奇,之奇···”
“他死了···他死了?!”
洛屿猛地站起来就想往外冲,涂知意一把没抓住他,正准备追出去的时候,办案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外面那人正好挡住了洛屿的去路。
风尘仆仆的邵菲骄眼睛红肿,她看着洛屿,哑声道:“屿哥,之奇死了。”
······
洛屿一直沉默着,好似丢了魂一般。
直到涂知意给他的额头上好药,他也没动。
邵菲骄满腹疑问无处发泄,只得小声问涂知意:“你和屿哥为什么会在幽都?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涂知意把药瓶收好,头也不抬的回:“我一进那西郊茅屋就被打晕了,醒的时候在屿哥家,外府的人说我被妖气控制了。”
此话出口,洛屿的耳朵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这句话她说了两次,一字不差。
青州的官员们都被撤了回来,案子又迎来进一步的难题。
红衣女妖莫名其妙死了,杀死她的凶手不知道是谁,初步判断是妖所为。
涂知意和洛屿在屋里“双双被打晕”一事很快就在一处传开,大家都觉得这个杀死红衣女妖的凶手就只是针对那女妖,不然都把俩人打晕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红衣女妖杀人的动机没查出来,幕后还有没有人也没查出来,现在唯一的线索又断了,涂知意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案子可谓是越查越难了。
涂知意看着一处每天焦头烂额的同僚们,心中十分愧疚。
但她还没弄清楚洛屿身上的谜团,不敢轻易把他供出来。
他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为何事后又没有任何记忆?为何明明他是妖,他的父母却是凡人?洛家夫妇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妖?
这些问题犹如一团乱麻一般萦绕在涂知意心头。
她本想直接去问洛夫人,但又怕洛夫人再受刺激,只能默默等待时机。
洛屿在案府府衙也给她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不过这次两人没有面对面,中间隔了两个屋子。
看她每日来回跑着实在是不方便,洛屿提出干脆直接出面问易家二老爷要人,就说让易栀到府衙做事。
涂知意吓得连连拒绝:“真这么搞的话,第二天我爹就该让我想办法帮我大伯升官了。”
在易家长这么大,她可是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德行。
“你在家里···似乎不太受重视?”洛屿委婉的问。
“何止是不受重视啊。”涂知意仰天长叹:“要不是笠哥把我带进玄极,我都活不到现在。”
洛屿忽然想到涂知意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疤,有新有旧,一看就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看着身边强颜欢笑的少女,洛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做了。
涂知意瞪大眼睛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声,仿佛手脚都跟着僵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