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树林深处,一个破败的草屋隐于杂乱的枝叶中。靠近这间屋子的每一步,都伴随着枯枝断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草屋附近三十步外,布满了一处和知州府的人。季斯年和星牧也接到消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洛屿只身一人未带兵刃,缓缓推开了屋门。
“吱呀——”
木门发出难听的呕哑,让人的心也跟着一起揪了揪。
慕容憬和邵菲骄对视一眼,分别压低身子带着自己的人向草屋逼近,随时准备冲进去支援。
半个时辰前洛屿收到的那封信,里面只有一行字。
“遇救许之奇,西郊树林茅屋,独自来见。”
看完信后,洛屿首先用玉简联系了幽都一处府衙,方才得知许之奇已经请假多日,一直未曾露面。
一处的官员们都以为他是悲伤过度需要休息,也就没和洛屿提这件事。
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有老老实实回幽都,而是一直在青州私自查张玟的案子。
如今突然收到这样一封信,只怕是真的让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凶手,但因势单力薄反被凶手控制了。
就是在这一刻,洛屿才惊觉也许这凶手的目标真的如涂知意所说那般,是自己。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屋中。
地上零散的布了些血迹,挂满了蛛网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搏斗留下的痕迹。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束手吊在房梁上,除了胸口还有些微微的起伏以外,几乎找不到什么活着的迹象。
“之奇!”
洛屿惊呼出声,当即就要上前救人。
“洛大人。”
一个红衣女人出现在许之奇身旁,她头发未梳,衣袍凌乱,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肩头也露了半只出来。
与涂知意给出的女妖画像并不一样。
“洛大人藏的可真够深,我找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没想到你居然在冥界案府。”
听到这话,洛屿心头一震。
“你,找我很多年?”
他越想越心惊,血液不自觉的开始沸腾起来。
“所以这些年间的命案,都是…”
“都是为了引你出来啊。”女子指尖绕着发丝,慵懒的接上他后面的话。
洛屿心跳加速,面色一点一点冷下来。
这个女人既然想用这样的方法引自己出来,说明她知道十三年前姐姐是如何遇害的,而且凶手和她绝对有关。
但她似乎对自己的其他信息一无所知。
洛屿很快平复好心境,沉声问道:“十三年前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女人微微睁大了眼,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想了想,又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话音未落,女子的身体开始急速膨胀。她的眼睛变得圆圆的,眼珠宛如两颗玻璃球外突,与此同时,她的身形也在飞快增大。
她的双手变成了四指,指甲如同锋利的钢刃一般,闪烁着寒光。
“洛大人,看好了。”
刹那间,钢爪利刃从半空中吊着的人胸口穿过,带出一片血花。
洛屿只觉得喉头一甜,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之奇——”
他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一股无名的力量开始在他的四肢百骸间疯狂涌动。他的肌肉迅速膨胀,黑色纹路从他的心口处浮现,逐渐蔓延至四肢。
眼前景象变得愈发模糊,最终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涂知意猛地从软榻上惊醒,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赶紧翻身起来。
上值时间明目张胆的偷懒睡觉,终归还是不太好。
她伸着懒腰出了门,发现今日院中人少了许多。
“这位小哥。”
她拦住一个一处的同僚。
“大家这是都去哪了?”
那小哥道:“红衣女妖出现了,她抓了许之奇,送信过来要洛大人独自去救人。现在一处和知州府的人都在西郊那边围着,也不知情况怎样了。”
涂知意面色一凛,追问道:“班长他们呢?”
“你是说季斯年和星牧?已经让总督大人联系他们了,应该过去了吧?”
每个州府中都设有和案府直接联络的玉简,他们用玉简联系案府找程笠,再让程笠去通知季斯年二人。
时间紧迫,这一圈联系下来不知道要多久。许之奇在那女妖手中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所以他们才急匆匆的集结人马先行去救人。
涂知意听完二话不说,迅速御剑而起,直奔西郊。
她一路仔细盯着树林中的动静,还没等她找到目标地点,就感受到一股妖气井喷式冲天而起,震的她脚下的剑都晃了晃。
她在半空中稳住身形,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划向妖气所在的方向。
在外面守着的官员们也被屋里的动静吓了一跳,大伙也顾不上洛屿有没有发信号,直接往里冲。
然而刚靠近屋子,就被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几个有修为的人试图着破开结界,但发现它十分复杂又坚不可摧,只能一遍一遍的尝试。
“玄极那两个学生呢?怎么还没来!”邵菲骄怒喝。
一个官员连忙道:“我再去催催。”
说罢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御剑离开,回去给案府发讯息。
半空中气定神闲的悬停着两道身影,正是现在还没到的那两个“玄极学生”。
那御剑返回的官员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存在。
“我们是不是要下去露个面?”季斯年看着下面焦急的人群,语气中带了些不忍。
星牧淡淡回道:“这结界一看就是姐姐的手笔,你下去,是破还是不破?”
季斯年长叹一口气,干脆侧过身去闭上眼,眼不见心为静。
“这么强的妖气,是噬空发作了吗?”星牧喃喃自语。
他心中微感焦虑,虽然明白以涂知意的实力应当足以应付,但面对如此可怕的妖气,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留在这里守着外面的人,我去瞧瞧姐姐。”
未等季斯年给出回复,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下方风雨飘摇的小茅屋,季斯年苦笑一声。
不让她知道的话···应该不算是干涉她历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