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夫妇太行尽放歌(一)
阎尔梅如愿以偿,这次是真的醉了,并且醉得不识东来西北,难免在美女们面前,做出些不文雅的动作。
醉者的思维是不受自己的大脑支配的,他还以为是在客房里与娇妻亲热呢。
王太守见状,点到为止。他忙令侍从搀扶着阎尔梅回秀园客房休息。阎尔梅的身体重心完全倒在侍从身上,好就好在侍从训练有素,他麻利地将他搀扶着,慢吞吞地往秀园而去。
一路上,阎尔梅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我……我没醉,我还能作……作诗。美人……惊起……梦……中来。”
当侍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阎尔梅送回客房,欧阳洵还在独守孤灯地等着丈夫呢。
“美人……美人……惊起……梦……中来。”
欧阳洵送走侍从,见丈夫还在美人美人地唤着,气打一处来,又习惯性地揪着他的大耳朵,打破醋坛子地说。
“我叫你美人,美人的。”
阎尔梅此时已经烂醉如泥,哪还知道耳生疼,他身体倒在床上,就呼噜震天,不省人事。
欧阳洵帮助他脱下外衣和鞋子,用棉被将他盖严实了。见他睡得像个死狗似的,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吃在碗里看在锅里。
她料理完丈夫休息以后,情不由衷地踱到书桌旁,苦涩地写下了一首七绝《夫君寻》:
萧疏别墅碧苔深,小径幽幽醉酒沉。
室内黄花君不问,野花风韵为何寻。
今天夜晚,是欧阳洵与阎尔梅结秦晋之好后,第一次在丈夫的身边和衣而眠,也是欧阳洵感觉到最不踏实,最不安全的一夜,她呆呆地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直至天亮。
阎尔梅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一轱辘地翻起,揉了揉还有点生疼的脑壳后,这才发现妻子是和衣而睡的,这是为什么?
他努力地回忆昨晚喝酒时的情形,这才意识到他犯了严重的错误,昨晩宴会中搂抱的不是妻子樊氏和妾欧阳氏,而是两个歌伎,并且还龌龊地喝上了交杯酒。
洵儿是怎样知道昨晚的事儿呢?难道是王太守故设艳局,让他上钩,再让洵儿观察到,从而达到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王太守的目的是什么?不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治五兄他还是了解的,除了爱沾花惹草这一缺点外,为人还是不错的。
正当阎尔梅冥思苦想之时,他的眼光扫见了书桌上还散发着墨香,他妻子洵儿那篆体秀字。
他生怕将妻子弄醒,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一看妻子的诗作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一定是昨晚醉后说胡话了,遭惹得妻子打破了这个醋坛子。
醋意越重,爱的越深。为了修补昨晩的过失,将妻子的醋意重新装入她那醋坛子里,他拿起毛笔,在妻子的诗里改了两个字,使原作变成了:
萧疏别墅碧苔深,小径幽幽醉酒沉。
室内黄花君又问,野花风韵不为寻。
阎尔梅改完妻子的诗作后,哼着“我站在城楼观山景,忽听得城门下乱纷纷……”诸葛亮的《空城计》就走出房间,去东郊别墅后花园晨练去了。
欧阳洵实际并未睡着,她见夫君起来,她假寐着、观察着丈夫对她和衣而睡的态度。
她见丈夫晨练去了,忙下床查看自己的诗作,口中喃喃自语着:“这还差不多。”顿时脸色多云转晴天,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行!不能在东郊别墅里长住下去,历代官场都是个大染缸,这东郊别墅是个藏垢纳污的地方,得动员夫君早个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将身如玉洁的丈夫染成了污秽不堪的人儿。
欧阳洵想到这里,连忙轻移着莲步来到后花园。
“夫君,你隐藏夠深的,让为妾好找啊。”
听到欧阳洵一语双关的言语,也许是练功身体过热的缘故,他的脸儿通红通红的。
阎尔梅这才发现妻子因昨晚没有睡好,两只媚眼儿出现了熊猫眼儿,便关切地说:“洵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着呢。”
“还早?”欧阳洵“咯咯”地笑着说:“这个别墅有狐狸精儿,再来迟了,我怕我的夫君早就被狐狸叼走了。”
阎尔梅讨好地笑着说:“有我们的江州才女在,哪个狐狸精敢在此放肆。”
欧阳洵正色地说:“俗话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叫花子进庙门。夫君跟着善于沾花惹草的王太守身边,迟早会染得狗屎般地臭不可闻。”
“那……那依你之见。”
“立即动身去游太行山!”欧阳洵不置可否地说。
“是!夫人遵命。”
“嘻嘻,亏你还是大才子呢,犯了严重的语法错误,到底是妾遵你的令,还是你遵妾的令。”
“当然是我白耷山人遵照夫人的命令执行啊。”
“这还差不多,走!回房间收拾行李,即刻出发。”
夫妻二人,辞别王太守,开始了太行山之行。
太行山脉,又名五行山,主峰五台山,绵延五百多公里,华夏腹地素有八百里大别山,千余里太行山之称。境内断崖高耸,群峰峥嵘,阳刚劲露,台壁交错,苍溪水湍,流瀑四挂;峰、峦、台、壁、峽、瀑、嶂、泉应有尽有,姿态万千,是“北雄风光” 的典型代表,有“太行大峽谷” 之誉。
阎尔梅夫妇都是第一次游览太行山,他们心旷神怡,一路诗如太行山的泉涌,汇流成溪,融入山河,形成了巨大瀑布,响声震撼山河,水蜜滋润大地。夫唱妻和,有《太行山》诗作为证:
阎尔梅高歌:
山西图志考茫茫,亲裏干糇涉太行。
车马斜穿云脊去,楼台倒落涧根藏。
砂千层外银苗秀,谷四围中铁矿香。
欲访前人兵战垒,巴公原北是光狼。
欧阳洵见丈夫兴起放歌,她边听边放眼四望,忽然看见狼群在追逐鹿群,使得宁静的山野沸腾了起来,她即兴也吟唱一曲:
神鳌赑屃卧中原,巀嶪丛生族类蕃。
封禅似宜先五岳,高明真可配三垣。
仙公屈注丹河泒,王屋阴开济渎源。
岭上风腥传虎猎,移时狼鹿乱招魂。
阎尔梅打心眼里佩服妻子的才华,一路同游,如高山流水遇知音,使他的诗兴、诗豪、诗狂尽情地发辉了出来,不怕你不信,他又狂歌了起来。
凌风直蹑紫团烟,表里山河望画然。
返晋文公能创霸,祠汾武帝欲成仙。
奇峰突出三尖刺,曲水灵通百眼漩。
事未可知身有用,谁能绝粒首阳巅。
诗的寐力来源于自然,而无须金钱也能享受悠闲的生活,这种悠闲的生活,也必须要有一个恬静的心地和乐天旷达的观念,以及一个能尽情玩赏大自然的胸怀方能享受。
阎尔梅夫妇就是在享受大自然中获取乐趣,只听得欧阳洵又吟哦一曲:
碗子城孤立绝岑,悬崖不测几千寻。
高通帝座相呼吸,低视神州果陆沈。
玉壁津梁交濩泽,金峰烟雨落漳阴。
青帘贷酒无鲑菜,一盏葡萄对月吟。
阎尔梅见妻子诗如潮涌,他也不甘示弱,立刻吟出:
金门赤赩翥青霄,马走巑岏不敢骄。
琅尾云高横太岳,蜂房雪霁闪中条。
山深陡障三嵕路,水迅旁穿八谏桥。
暂就岳神仙洞憇,还过天井下嶕峣。
欧阳洵正在搜索枯肠时,突然山涧间传出“救命……”之声,她寻声望去,顿时秀脸吓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