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夫妻斗诗游嵩山
真是郎才女貌,果然名不虛传,康熙皇帝高兴地挥了挥手:“平身!”
“谢皇上!”阎尔梅夫妇异口同声地谢过康熙后,又与雪儿站立一旁。
康熙不愧为一代圣君,他令阎尔梅夫妇以“题陈百史”为题作诗,其实是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既给了梯子与他们夫妇下台阶,也是通过阎尔梅之口,来赞扬明朝旧臣被我新用的正确决策。
你阎尔梅之前不是作诗怒斥你原来的上级胡谦光,不该劝你在我大清为官吗?这个陈百史也是你原来的顶头上司,你却以诗颂之,同样是旧人新用,这是让你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朕看你还得瑟过球呀!
康熙本想封官给阎尔梅,但从他的诗中意味,就知道他是一个很难剃的刺头儿,散了个球,这个二愣子要是当场加以拒绝,反而会使朕在众官面前难堪,而难以下台阶。
康熙转而问雪儿:“旧朝雪贵妃,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雪儿圣上问话,触景生情,顿时两眼泪盈地说:“启禀圣上,夫君逝去有十六个年头,尔妃尚未在他坟头祭祀过一次,今特和大哥大嫂一起前去祭拜。”
“啊!”崇祯难得有这么贤良之妃和忠心旧臣,康熙想了想说:“你们且在前面般少林寺住些时日,不多时,朕将给雪贵妃一个惊喜。”
“谢主隆恩,贫尼遵旨!”
“起驾!”康熙命令道。
阎尔梅夫妇和雪儿望着远去的龙辇,如同做梦一般。少年皇帝的行事风格与他父皇顺治大不一样啊!要是在顺治年间,他们这是自投罗网,想必是人头早已落地了。
欧阳洵毕竟年轻,她没有将刚才的遭遇放在心上,于是好奇地问:“雪儿姐姐,不知圣上要给你什么惊喜?”
雪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阎尔梅猜测说:“君无戏言,也许皇上是要封赏贤妹诰命夫人什么的。”
雪儿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贫尼的夫君是皇帝,而不是清廷之臣,这种封赏,我一出家之人不要也罢。”
“那是!”阎尔梅敬佩地说。
欧阳洵又孩子气上来了,她嗤地一笑说:“莫不是小皇帝看中了你,要选你进京为妃?”
“你这死妮子,贫尼已是半老徐娘了,你还开这种玩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儿。”
雪贵妃闻言嗔怒,她举着秀拳,就要拳打欧阳洵。
“郎君救我。”欧阳洵见状,连忙躲在阎尔梅的身后。
“大哥,你要管管你的夫人,否则别怪我六亲不认,痛打这个不懂事的嫂子。”
“你敢,你敢!”欧阳洵探出头来,挑逗地说。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阎尔梅笑着,他随后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座群山说:“前面就是嵩山,贤妹,我们在嵩山脚下小镇旅馆,寻得一处住处借宿一两晚上,再上少林寺如何?”
雪儿说:“好的,全凭哥哥安排。”
三人在嵩山脚下,租得一偏僻住处,放下包袱后,他们不顾旅途劳顿,便兴致勃勃地去拜访嵩山各寺院的山门,敬香还愿,顺便游览满山风景和名胜古迹。
河南的嵩山是华夏五岳之“中岳”,是秦岭山系的东延余脉。嵩山的主要山脉是太室山和少室山,有七十二峰,太室山和少室山各占三十六锋,其峻极峰为主峰。
嵩山主要风景点有少林寺、太室阙、少室阙、启母阙、中岳庙、嵩山寺塔、会善寺、嵩阳书院、法王寺塔等十九处风景名胜,阎尔梅决定在此逗留期间,带着雪儿和妻子洵儿,将此山风景名胜全部游览一遍。
阎尔梅此次的心情,与上次来嵩山的心情,有着天壤之别,上次是为避难而投奔少林寺,心情格外沉重,无暇顾及嵩山风景。
这次却大不一样,他自从峒山之行和中原偶遇康熙皇帝之后,他那榆木脑袋瓜子彻底开窍了,思想上有着质的变化,彻底放下了“反清复明” 这个沉重的包袱,一路轻松了许多。
他们北上进京祭祀先皇崇祯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只是从秘密行走改为公开行走,从急着赶路,改为一路游山玩水,甚是悠哉。
在嵩山游览,有雪儿贤妹和夫人洵儿两个美人伴游,倒也快活。他一路诗兴大发,诗情如大海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一首接一首地吟唱着《山寺初歌》:
一
四面萧萧土筑墙,无龛无砌一灯光。
西风初与人相醉,暑夜何如秋夜长?
二
白云高不及嵩山,山末晴霞独自闲。
遥把一尊相对酌,不知风雨在中间。
三
酒设山亭客不齐,街高石滑阻深泥。
僧寮独酌吟新雨,一树黄花一个题。
世间只听说有病疯、酒疯,未听说有诗疯。然而此时的阎尔梅就像一个诗疯,在不停地疯狂地吟诗,他的这一疯癫,竟还能传染给他的夫人。
欧阳询为助夫兴,接着也一连串地吟咏出:
一
薇花堆绣嫩如烟,茉莉匀匀翡翠钱。
谁把荷缸移树底,石榴枝上吐青莲。
二
南苑花邻北苑僧,床依钟板挂金绳。
主人修得园行祗,个个蒲团树一灯。
三
秦村冈上夏云停,苹果胡桃树树青。
摘着僧斋天正午,芭蕉阴处写黄庭。
真是一床被子不盖两样人,雪儿见他们夫妻疯疯癫癫的样子,惧怕他们真的得了诗疯病儿,不得不提醒他们。
“两位大诗人,今个儿就此打住,明天再到少林寺尽情地发挥好吗?”
经雪儿这一提醒,两人这才打住诗兴,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欧阳洵被山间鸟儿的叫声吵醒,她起床推开窗户展开秀眉一看,妈呀,好漂亮的晨光美景!
欧阳洵小孩子气又上来了,她来到床前边,掀开夫君的被子,撒娇地揪着阎尔梅那特殊的大耳朵,将他疼醒。
“夫君,快起来,嵩山的晨景不亚于我的家乡庐山,我们去密林间领略一番,边呼吸新鲜空气边吟诗,岂不美哉。”
谁叫阎尔梅他们是老夫少妻呢,阎尔梅起床先是揉了揉醒松的眼皮,又摸了摸他那特殊的还在隐隐作痛大耳朵。
自从在信阳鸡公山上完婚,他的这只大耳朵却成了娇妻的发泄工具,稍有不从,那只秀手就准确地伸了个来,准确无误地揪着不放,格外生疼。
昨日晚上,阎尔梅一天游玩劳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料被一阵阵耳疼惊醒,他从疼痛中醒悟过来,啊!还没有向娇妻交公粮。于是,一番缠绵运动,终于是他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谁叫他是老牛吃嫩草呢。
阎尔梅麻利地从床上跳将下来,来到洗漱间用凉水将充血的大耳朵仔细认真地洗了洗,冲了冲,再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照了照,确认贤妹看不出破绽后,这才走出洗漱间。
“整么夫君像个女人似的,磨磨蹭蹭的。”欧阳洵见夫君终于出来了,边挽住他的手儿边娇嗔地说。
“唉!还不是娘子昨晚的杰作。”阎尔梅摸着大耳朵,戏谑地说:“我要不将它修理如初,要是被雪儿妹妹发现端倪,我这大老爷们的脸儿往哪放呀!”
欧阳洵脸儿顿时一红,红得似一个红透了的苹果,格外迷人。她扑嗤一笑说:“对不起夫君,是妾的手重了点儿。”
夫妇二人来到密林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曦曜林网,五色斑斓,露珠晶莹剔透,鸟语花香的晨景,使他们很快陶醉其中。
这时,一排大雁从天空中掠过,欧阳洵不待夫君吟咏,首先吟唱一曲《曦沐群锋景更妍》:
一排大雁掠云天,曦沐群峰景更妍。
凭槛纵观青嶂里,临窗谛听绿槐边。
怡情恣意黄鹂唱,雅韵飞扬白耷翩。
菊蕊东篱花正艳,放歌松竹享甘甜。
这个小夫人,调皮得很,她自诩黄鹂唱春,却形容丈夫的雅韵是大耳朵是在翩跹起舞中飞扬。
阎尔梅当然也不甘落后,老夫也调侃一曲,来一个妻唱夫和:
不知醉卧少林边,曦沐群峰景更妍。
恬谧幽林生畅意,皓空飞雁伴情绵。
金鸡唤醒甜甜梦,北道除尘曲曲旋。
哪管丛林严戒律,鹤随翠鸟满山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