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财主献计避祸端
阎尔梅没有料到世道如此沧桑炎凉，他在同窗好友王文肃这里没有募捐到一两银子，还能在什么地方捐到银子呢？
钱啊钱，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啊。想我一生视金钱如粪土，忠义为千金。现实之中“忠义值千金”只是个很好忽悠人的精神食粮，却不能当饭吃。
看来，要想筹集巨款，只得重砌炉灶另开张。
于是，阎尔梅又潜回老家沛县，去找首富赵财主想办法了。
第一次组织义军，赵财主慷慨解囊，既出钱又出人地支持他，不知他现在还肯帮助我？
阎尔梅实际在一边设法筹资，一边侦察了解清兵动态，做到心中有数。
你还别说清廷倒是大有人才，多铎夺取徐州后，在江北养精蓄锐，迟迟不进攻南明皇宫金陵和陪都扬州。
他们一边安抚因战祸而受其难的百姓，稳定江北局势；一边采取迂回战术，蚕食金陵和扬州周边地盘，逐渐对金陵、扬州缩小包围圈，使两地成为两座孤岛，首尾不能遥相应；一边又派我朝投降旧臣，去金陵劝降南明幼主朱由崧。
娘的，这一石三鸟之计还是非常厉害的，不知史督军识破了没有？。
只有组织军队，主动出击，将江北的清兵赶过黄河以北去，才能粉碎清贼多铎的一石三鸟之计。
可叹史督军固步自封，不主动出击，死守扬州。待多铎江北后方稳固之日，就是金陵、扬州血光之灾之时。
想到这里，阎尔梅加快了返回家乡的步伐。
深夜，夜色朦胧的赵家庄被一阵阵狗叫声打破了宁静，庄子中的一棵古老的老槐树上的一只猫头鹰，它正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地上的一只老鼠活动，突然被狗叫声惊得像猫咪地大叫一声飞走了。
搂抱着小妾熟睡中的赵财主被狗叫声惊醒，他的警惕性很高，心想一定是有人进村子里了，从断断续续的狗叫声中判断，像是有贼人进村了。
他轻轻地掀开被子，欲披衣下床去检查一下前后屋的门闩拴好了没有。
赵财主刚下得床来，猛听得一声猫头鹰惊叫，他连连说：“晦气，晦气。”
当地有个迷信说法，猫头鹰一叫，人就有灾祸发生。正在赵财主胡思乱想之时，忽地听到屋子的后门有人轻轻地有节奏地扣打门环声。
从声音判断，不像是来贼了，倒像是一个熟人，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谁呢？
于是，赵财主壮着胆儿问：“谁呀？”
“是我，阎尔梅。”
难怪今晩这么晦气地听到猫头鹰叫，原来是这个瘟神三更半夜回来了。
赵财主本想用言语将他支走，但想了想还是将门打开一条缝，阎尔梅敏捷地闪了进来。
“阎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清兵还在四处搜查你。”
阎尔梅嘿嘿一笑说：“这不，为了怕连累你这个大财主，我只有半夜来登门拜访您。”
“阎大人，不是本财主无情无义地不留你过夜，你的为人让我终生佩服，只是现在风声很紧，你有事儿，快说快走。”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和众乡亲，让你们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还让你们担惊受怕。”
“这倒不是。多铎占领江北后，各衙门前的牌子只是将大明换为大清，仍旧是启用我朝旧臣，换汤不换葯，并没有追究我们支持你组织义军抵抗他们的责任。”
“啊！原来如此。”
“只是近段时间，经常有清兵来搜查你。”
“这又是为啥？”
“你还不知道呀！”赵财主惊讶地说：“山东巡抚方大猷这次为新朝立了大功。”
阎尔梅如云山雾罩般，他好奇地问：“立了什么大功？”
“他指挥手下一举破获了山东最大的地下反朝廷组织榆元军，并逮捕了匪首刘泽清等百余名骨干成员，并在清占区全面搜埔榆元军漏网分子。不知是谁将你供了出来，说你也是骨干成员之一。”
阎尔梅听后大吃一惊，但很快稳住了神儿，他不屑一顾地说：“真是扯蛋，我连榆林军头头刘泽清的面都没有见过，乍成了骨干分子呢。”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他参加了榆元军。
赵财主提醒说：“我的阎大人，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这是不打自招啊，你要知道，凡参加榆元军的人，一经查实，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阎尔梅这才知道他说漏了嘴儿，不觉中脸儿发起烧来。
“这个屁。”赵财主劝道：“依我看，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连夜潜过江南，再去投奔史总督，只有这样，才能躲过清兵的追捕。”
“这个办法不妥，好马不吃回头草。”阎尔梅思索了一会儿说：“再说我不能丢下榆元军的弟兄们不管，我得去营救他们。”
“你怎么去救？”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返回山东后，再想办法。”
阎尔梅扛竹篙子进巷子，直来直去地说：“请你设法借一笔银子给我，作为营救经费。”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收成也不好，家里只有四十多两银子，我马上去拿给你。可丑话说在前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这个自然，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
真是水里按葫芦，按进去这头，又冒出那头。原来的目的是想借钱再招义军，没有想到榆元军全体遭难，现在只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了。
阎尔梅心有预感，他这次山东之行凶多吉少。为了反清复明大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赵财主忽地想起刚才猫头鹰的叫声，难道是要应证在阎大人身上。他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他所决定的事情，明知是死路一条，三头牛也拉不回他。
不行，我得帮帮他。赵财主望了望他一身出家人打扮，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献计说：“阎大人，保存自己是为了更好地消灭敌人，依老夫看，你先到山东济南兴国寺出家，方仗惠心与我有深交，你说出我的名字，他一定会收留你，从此获得一个合法外衣，假如真的被官府拿住，你只说你是个出家人，死不认账，官府也拿你没有办法。”
“这个计策好，我就依计而行。”阎尔梅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