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很长一段时间当中都觉得自己是处于一个火炉之中,要按照以往,她早就已经远远的躲开了,可这次不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手脚都被人绑住一般,挣脱不开,难受得甚至说不出话来。
她的神智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偶然之间,她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相当亲切的声音,下意识的她就想往那边靠近。
庞弗雷夫人一边收拾着旁边的魔药,一边在那边叹气:“真是可怜的小家伙,都不知道烧了多久了,人都烧迷糊了。”
凯文略微朝她的方向点着头,礼貌的道了声谢。
他在霍格沃茨六年的时间里,自己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过来看佩妮的次数倒是多到数不清。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倒霉妹妹,怎么什么破事都能够和她扯上关系。就比如说今天这回,佩妮是很少有头疼脑热这种病 ,但是只要一旦有,总是会比别人严重很多。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病人,庞弗雷夫人也不打扰他们兄妹叙旧,自己去药房整理药品去了,每次清闲的时候,她总会去那边捣鼓上一整天。
凯文刚在床边坐了下来,医疗室的门就再次被人打开,走进来的少年略微喘着气,额头处隐约渗出一点汗水,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薄红,看上去明显就是一路赶过来的。
西奥多刚进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名年轻男子的背影,顿时身子一僵,但是随即脑海当中便想到了这人是谁,缓步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紧紧落在躺在病床之上眼眸紧闭的少女,面色非常难看。
“她什么时候会醒?”
凯文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当中并未有任何责怪,倒是看他这么着急过来的样子,心中稍觉满意。
且先不说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就连和佩妮一起住的人都察觉不到,难道要奢望远在斯莱特林的西奥多能够发觉么?
“她烧了好几个小时了,提神剂不太管用,换了其他的,醒来的时间或许是下午,亦或是晚上。”凯文语气平缓,他并不能在霍格沃茨待很长时间,更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这边。
他说的时候,余光间时不时都在打量着西奥多的样子,这人非常擅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此时眼中的心疼几乎都要溢于言表。
那目光似乎要长在佩妮的身上似的,看样子倒是恨不得替她躺在这边难受。
“我本来是想过来这边看她的。看来她在你家的时候被你照顾的很好,后面甚至都没有回信过来给我。”凯文还以为自己后面能收到自己妹妹狂轰乱炸的回信,没想到愣是一封都没有。
他发什么信件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要不是他还在佩妮的身边留了个吉米,他还真的以为佩妮怎么了。
如果出现什么紧急事情,吉米会马上过来告诉他,而吉米并没有过来,就代表没事。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连自己都觉得酸溜溜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还比不过面前这小子。
“你误会了。”西奥多出声否决道:“佩妮上车前都还在看你会不会过来,她一整个暑假都在想你们。至于不回信,我想应该是不想给你们带去麻烦。”
凯文在一旁听得鼻头一酸,深呼吸了口气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抬手握住了佩妮的手掌,大手轻轻在她的手心处摩挲着,眼底深处的不舍之意难以抹去。
“我不能在这边待很久,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
西奥多可太习惯这样的话了。
两者之间做取舍,佩妮竟然是被舍弃的一方,而且这是第二回了。
他心中不忿,连带着面色都冷了下来:“难道有什么事比你自己妹妹还重要么?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最疼她?你怎么舍得让佩妮醒过来连你一面都见不到,至少也应该等她醒过来。”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指责意味尽显。但却并不是西奥多冲动之下说出来的。
如果是佩妮,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对凯文说出来这样的话,她对待家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极度的包容。就算当初被留在英国,她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
但是不说不代表没有。
以前都是佩妮在替他说出来想说的话,现在他也在帮她说。
“她干了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凯文承认在这件事上心中有愧,却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关心她:“就连你也在帮那些家伙,不是吗?”
无论担了什么名头,本质上也是和佩妮做一样的事情。
“比起在意纯血和混血,我更在意她会不会开心。”
西奥多之前常常在想,如果佩妮是个混血,甚至是泥巴种,那自己还会喜欢她吗?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比起血统的纯净,他更愿意看到少女的展颜。
凯文听到这话后顿时一怔,下意识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或许当时自己确实是护妹心切,扰乱了自己的判断。至少现在看来,佩妮在找男朋友的眼光,是相当毒辣的。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凯文声音沉了沉:“原本我想,如果你愿意和我一样,那佩妮说不定就不会继续帮那些家伙。没想到反而是你倒戈。”
他轻笑了声,见西奥多不应他,也不恼,继续说:“万一到时候她头脑一热,为了那些家伙直接和家中决裂,那我该如何?难道我以后还要像那个布莱克一样,亲自动手杀死她吗?”
“如果她真的要做到那一步的话,也绝不是要和你们对着干。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中都清楚,恐怕更多是为了让你们能有活命的机会。”
这个原因凯文心中何尝会不知道。
他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要是真的没心没肺,那也由着她去了,左右不过就是脱离家族生死自负罢了。
可佩妮并不是如此,她善良真诚,勇敢又热烈。如果出生在和平年代,他会为她的品性感到非常的骄傲,可现在最头痛的恰恰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