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嫣待在皇宫里很是无聊,小圆子说给她找了点乐子,她问是什么,结果小圆子还卖了个关子。
“挺好,还敢隐瞒我了。”
听着时嫣故作威严的语气,小圆子也不带慌的,他嬉笑着说:“皇上,奴才这是想给您留一点惊喜,保证您看了会喜欢。”
如此,时嫣倒真提起了一分兴趣,毕竟这些日子是真的很无聊,奏折看的也腻人,大大小小无外乎也就是那些事情。
等到被小圆子带到了地方,看到了原先的空地上临时搭建起了一座戏台,戏台上是一场戏刚开场。
她对戏剧并无半分兴趣,在她所经历的位面里,现代世界有手机,未来世界虚拟现实技术很发达,那些东西才有几分意思。
她抬脚就要走,就听台上的戏子唱道:“师姐呀~”
一句话,让她的身形顿住,那台上又接着唱,“你可知~你在我的心里是多么重要~”
默了一瞬,时嫣坐回了位置上,小圆子见她有想看的,连忙开心的站回了她身边,口中还在为她做介绍。
“皇上,这个戏班子可不一般,他们不唱传统的那些剧本,而是唱当下流行的话本或是戏本,他们火遍了大燕的大街小巷,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两三岁的稚儿,只要他们的戏一开演,就早早的围去了台边。”
小圆子说得起劲,“皇上您看见正在唱戏的那个没?那就是他们的台柱子冷怜秋,不仅戏唱得叫一个惟妙惟肖,人也长得一表人才。”
时嫣一心都在戏台上的表演,没分心去听小圆子说了什么,她问:“这出戏唱的是什么?”
“回皇上,这出戏由最近大火的话本改编,讲得是一男一女两位主人公,他们本是乱世里的同门师姐弟,女主人公叫怜音,男主人公叫风乐,他们的名字都是那么的搭,但他们两世的爱情,却都以悲剧结尾。”
小圆子一叹,没再继续往下说,视线也是被那戏台上的表演吸引了去。
这场中的宫人们,眼角余光,也都落向了戏台。
戏台上,正上演着怜音与风乐前世相知相恋的情景。
两人从初见到相识到相恋,再到他们二人的爱情为当世所不容,两人被生生拆散,此时他们约定,若有来世,必定好好守护对方,结局却是怜音被杀死,风乐听闻爱人死讯追随而去。
第二世,前世的记忆在风乐家族长辈给他确定下亲事的前一刻复苏,他放下一切去这偌大的天下间寻找怜音,等找到人时,却发现昔日的爱人早已成家立业,两人遥遥相望,怜音的眼中却是一片陌生。
戏剧的最后,风乐抱着一坛掺了毒的酒,醉倒在前世他们朝夕相处的桃花树下,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那年,那年桃花纷飞,她手执长剑,眼眸含笑,似这四月春水,她说:“师弟,这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
而那身着青衫的男子回她“好”,与此同时,桃树下的男子唇角也扬起了一个笑,他说:“好。”
随着那声好字落下,桃树下的男子闭上了眼,这一闭,就是永远。
戏曲结束,台下一片安静,若是认真看,会发现在场的宫人们无不红了眼眶,泪水在眼里打着转。
而那唯一坐着的人,却用手撑着头,看着戏台上的表演,更是看着风乐。
戏本里,是女主角不记得不记得男主角,而如今,是谢尽欢不记得她。
冷怜秋察觉到时嫣的视线,敛下眸光,在天威面前不敢多言。
他对自己的功底很有自信,在戏曲方面他确实也有自傲的资本,由他所唱之戏曲,就没有不打动人的,大燕的这些王爷以及大官,请他去唱了戏,即使表情开始再如何轻蔑,最终也是被他带入了其中。
但此刻他却能感觉到,时嫣的目光虽在他的身上,却也不在他身上,更多的更像是在——神游,那其中,还带着一种清浅的悲伤。
他隐隐觉得,这个皇上身上有不为人知的一段故事,但他却不敢多做窥探。
皇上没说话,谁也不敢开口打破这片沉默,直到时嫣动了一下手腕。
她重新凝聚起目光,视线掠过冷怜秋,朝着身旁的小圆子吩咐,“他们演得不错,赏。”
得了时嫣这话,小圆子回了“遵命”,就去安排赏赐的事宜。
而时嫣,已经从座位上起身。
“恭送皇上——”
一连几日,时嫣都去听戏,还点名要那冷怜秋演,这风声自然也传到了太师府中。
“太师,皇宫那边传来消息,说...”
暗一低头,想起自家主上对那人的态度,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说为好,不然可有人得遭罪了。
谢尽欢瞧着他这副模样,哪有不懂的,他眼神一凝,苍白的唇轻启,冷寒的一个“说”从唇间吐出。
暗一道:“前几日有一伙子戏班子进宫为皇上表演,其中那个叫冷怜秋的,颇得皇上赏识,昨日更是有眼线瞧见,那戏子与皇上举止之间颇为亲昵。”
“啪嚓——”
杯子碎裂的声音响起,他听见坐在主位之上的人开口,嗓音带着一种暗沉,“举止亲昵?”
“是。”
暗一想起眼线的回报,诚实答道:“那戏子拉着皇上的手,皇上虽然收了回来,但却并未降罪于他,反而同他言笑晏晏,甚至还特赏他一起用膳。”
谢尽欢的心底,猛得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不明白为何在听见她与旁人姿态亲昵时,心底会那般愤怒,还掺着一种令人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不是说喜欢他嘛?这才不过几日,就将视线放在了他人身上,果然是,骗子啊。
良久,暗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变了调,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办法一般,嗓音里都染上一层愉悦。
“你说,我该怎么让她涨点记性呢?”
小皇帝既然说心上有他,话都说了出来,纵然是假的,她也该继续演下去,不能将心思花在别人身上。
指尖敲击在书案上,一下一下,带着令人心惊的危险。
暗一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主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他听见谢尽欢说:“小皇帝有错,这个要算,但这起因也是那戏子所致,我就罚她,亲眼看着那戏子受剐刑吧。”
闻言,暗一心下一凛,主上他,可是从来没对除了那些大奸大恶以外的人用过此刑。
纵然主上是这大燕最令人胆寒的权臣,但他在用刑上面从来不曾有过半分过分之举,他也并不像是有些王公大臣那般喜好动用私刑,他的行为都在律法所规范之中。
然而如今,却欲对一个听上去并没有太多错处的戏子动用剐刑——
哦不对,那戏子犯了一个最大的错,一个不可以被原谅的错误。
谁让他,叫皇上升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