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熹微,曲愿将房妹姝与陶问侠带出一刀门。
陈衣只是将他俩带回去关在一个小屋里,并未打骂他们,还为他俩送去了饭食。
房子安看着平安归来的房妹姝,眼里满是泪花。
房妹姝跑到房子安跟前,用衣袖轻轻的拭掉房子安眼角的泪珠,轻声说道:“爹,我没事了,我回来了。”
房子安点点头……
曲愿快速避开了靠过来的萧尘,目不斜视,大踏步的朝客栈方向走去。
萧尘紧追上去,“干嘛走这么快?”
曲愿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机警,拖延了一下时间,我方才说不定就死在千刀阵里。”
萧尘笑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千刀阵如何破?你既然知道这阵眼在刘心媛身上,你肯定也有破阵之法,别说你为我指点一二,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肯定巴不得我去死。”曲愿愤愤不平的说道。
“冤枉,这是天大的冤枉?”
”你还叫上怨了。“
萧尘缓缓说道:“其实这千刀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陈衣将他自身的十成功力都运用在上面,他在那时也需要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牵制住他身体里的澎湃汹涌的内力,不然他会遭到反噬。我也是看到他在刘心媛百汇穴上点了一下,我就知道他在启用阵法时,将自己的生命也交付给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曲愿眨巴一下眼睛,“重点,重点你还没说呢?”
萧尘小声说道:“重点是,你的功力不够,根本破不了这千刀阵。”
曲愿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萧尘,好像今天才认识他,“你早看出我破不了阵,为何不阻止我?”
“因为你话已说出口,覆水难收,我也只有看着办了。”萧尘无奈的说道。
曲愿委屈的说道:“其实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在前面冲锋陷阵,让敌人露出破绽,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在利用你。事情不是这样的。”萧尘极力反驳道。
曲愿看着前面幸福的走在一起的房子安跟房妹姝,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曲愿伸出指头堵在萧尘的嘴边,灿然一笑说道:“不用解释了,你看看他们父女俩现在幸福的样子,就是让我用生命去将他们换回来,我也愿意。”
萧尘看着曲愿溢满快乐的眼睛,深情的说道:“我知道你对他们的心意,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跌入危险中。”
曲愿对萧尘这句话很是受用,从怀里掏出银子,对着萧尘说道:“你看前面有卖烧饼的,有劳萧公子去买啰!”
萧尘接过银子躬身说道:“在下愿意效劳。”
曲愿高兴的看着萧尘买回烧饼,分发在曲放他们手里,大家看着手里的烧饼是皇帝去买的,都不知如何下口。
曲愿看着他们拿着萧尘递过去的烧饼如同拿到烫手山芋的样子,笑得开心极了。
萧尘递给曲愿一个烧饼,曲愿看了看萧尘手里的烧饼,说道:“我要跟你换一个烧饼。”
萧尘不解的问道:“为何?”
曲愿狡黠一笑,“因为你那个又圆又大。”
曲愿一边啃着烧饼,一边摸着被露水打湿的树叶说道:“房师爷的岁数跟我父亲差不多大,在我母亲生下我时,他与夫人都还膝下无子,看到我父母这么大岁数都还能生下我,私下里房夫人还与我母亲探讨生子秘诀。终不费房夫人一番苦心,不久后,她终于怀上了小花,可是在生小花时,是难产,房夫人坚决要保小花的命,她自己也就撒手人寰。这么多年来,房师爷又当爹又当妈的将小花养大,当然了,小花小的时候我父母也帮着养,父母走后,就是大哥、大嫂帮着养,我也把她带在身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但房师爷与小花的父女亲情,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小花跟在我身边,我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曲愿又顿下脚步,看着东方喷薄而出的太阳,郑重的说道:“我一定要把自己练成天下第一剑客,保护好我身边所有的人,还有天下所有需要我保护的人。”
萧尘看着曲愿那副欲保护天下人的坚毅表情,心里升起了敬佩,也更加爱惜眼前人……
曲愿为了心中的理想,在前往青州的路上,每日早起,跟随蒲公英苦练剑法……
萧尘一行人经过一片杏林,澄黄的杏子挂满了枝头,让人禁不住想一品它的美味……
曲愿看着这些高大的杏子树,他对杏子不感兴趣,而是想在这片杏树上来回穿梭一阵,那就别提有多惬意了……
一群鸟儿也正好穿梭在林子中,这更勾起了曲愿的玩心。
曲愿从来就是想做就做,心念一动,身体也跟着行动起来。
曲放大声喊道:“小愿,不可在杏林里玩闹,看这片杏林很有规范,它定是有主人的。”
曲放话音刚落,那边曲愿就“哎呀!”了一声,众人迅速跑过去一看,曲愿是从树干上滑落下来,跌在了绑在两棵杏树之间的红绣球上。
房妹姝笑道:“愿哥哥,你这是好事将到呀!从树上跌下去都能掉到绣球上。”
萧尘赶忙过去将还在绣球上坐着的曲愿拉起,关切道:“你没事吧!”
曲愿站起身说道:“我倒是没事,这拴在树上的绣球倒是有事了。”看着落在地上的大红绣球,曲愿打趣道:“把绣球拴在杏子树上,难道这杏子树还要成亲不成?”
“杏子树倒是不会成亲,而碰到绣球的人却要成亲。”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侧面,一脸认真的说道。
一位老妇人拄着龙头拐杖也从老者身后走出来说道:“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嫁。”
这名老者与老妇人穿着很讲究,一看就像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嫁”,曲愿顿时大笑起来,“你们这是什么规矩呀!将大红绣球绑在杏子树上,碰着它的人就要被嫁。我想问问你们,我一个男人怎么嫁呀?”
老妇人说道:“平常人家怎么嫁女儿,你就怎么嫁。”
曲愿打住笑声说道:“我可不可以不嫁呀?”
老妇人指着房妹姝说道:“你不嫁那就她嫁。”
曲愿赶忙说道:“她不能嫁,我嫁,我嫁。”
萧尘听得眉心一蹙。陶问侠倒是笑得开怀自得。
大骆驼觉得不可思议,“你又嫁?”
蒲公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谁要嫁?”
老妇人与老者异口同声的说道:“蒲公英。”
蒲公英看着面前的两名老者,喃喃道:“黄杏、秦桑。”
曲愿高兴的说道:“师父,你与他们认识呀!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嫁了。”
名叫黄杏的老妇人说道:“我们三十年前就认识了。这蒲公英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自吹自擂,还喜欢跟江湖上的人排名序。总在我们面前夸夸其谈的说自己剑术天下第一,而我与秦桑那得排到最末一位,可他每每说得这么厉害,每次与我两口子比斗的时候,都是那张油嘴滑舌的嘴巴胜利。”
曲愿疑惑的说道:“前辈,不会吧!我师父很厉害的,他不仅嘴巴取胜,拳脚肯定也取胜了。”
黄杏面露不屑说道:“他厉不厉害,等会儿让他与我们比试比试便就知道了。”
蒲公英摇着头说道:“咱们十多年未见面了,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得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酒,说什么比试。”
黄杏冷哼一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十多年没见面了,我那痴情的师妹也被你害死十多年了。”
蒲公英低头惭愧的说道:“是她在途中生病,一病不起,也就客死他乡了。”
秦桑愤愤说道:“要不是你,红叶会病死在他乡吗?”
黄杏重重的将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当年红叶一心想跟着你过日子,而你的行踪正如你的名字一样,被风吹到哪里,你就在哪里过上一段时间。可怜红叶她怀上你的孩子后,你都没在家里住上几日,她生下女儿后,你也没回来看过他,从江湖朋友口中得知,你还跑到桃花山脚下去求见花千丝,口口声称要做她的奴隶,可笑的是花千丝让人传话下来说,三年前你就是那坨臭牛粪,被她赶下了山;现在又变成一坨臭狗屎,她根本就不会让你踏进山门一步。”
蒲公英不耐的说道:“这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呀!我也是有脸的。”
“你还有脸?”黄杏骂道,“红叶将孩子养到两岁,都不见你的人影,无奈之下,她说要去寻你。我劝她带着孩子,外出也多有不便,就在家里,不用去找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就当你死了。可她却不肯,执意要去找你,哪知走到路上孩子让人抱走了,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哭了几天几夜,孩子没了,你也没回家,她的心都凉透了。”
黄杏抹掉眼角不慎滚出的泪珠继续说道:“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她又踏上了寻找孩子的路途,这一次她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红叶时常出现在我梦中,还有她的孩子。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孩子的右腿内侧有两颗小红痣。”
曲愿心情沉重的听着,没想到师父还有这样的过去,让他心里五味杂陈。蒲公英更是低着头不敢看众人,更不敢看曲愿。
香芹身子颤抖了几下,娇三娘关切的问道:“香芹,你身子不适吗?”
香芹微微一笑说道:“夫人,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