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在曲愿耳边低语道:“你不听话,是你不知深浅;你胆大包天,是你狂傲自负。你这样多次冒犯于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曲愿站直身体,大义凛然的说道:“侠客行走于江湖,就是为了声张正义,打抱不平,把生死置之度外。今日落到你这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伪君子手里,是我学艺不精,我认栽,来吧!”
说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曲放小跑着过来,急道:“九公子,请息怒,小愿他确实该罚,您看这样好不好,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暂且饶过他,让他去赶马车,把这趟镖走完后,任凭九公子处置。”
萧尘也就想着敲打敲打曲愿,没想到他嘴硬如斯,一时间还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曲放既然来求情,当然要做个顺水人情。
刚要开口轻饶了他,可曲愿嘴快的不知死活的说道:“大哥,别求他,他可以杀了我,不过我有个条件。九公子,你听着,此事因我而起,罪也在我,我把命赔给你,我们乘风镖局给你保的这趟镖也到此结束,让我大哥他们安全离开。”
萧尘被曲愿这番话激得火起,发狠的说道:“好啊!我成全你。”
众人纷纷面露惊色,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傻小子,我跟你打赌说你不是九公子的对手,你还较上劲了,今日里比武输了,面子还过去,求死。哎呀!我平日里经常跟你说,与人切磋武艺,胜败那是常事,不必放在心上,今日里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还寻死觅活,都是我这个师父没有用啊!武学不全,没把你教好,我先死好了,以谢你父母的知遇之恩。”
说罢,就要往旁边的树上撞,众人赶快上前拉劝。众人一边劝着蒲公英,一边对着萧尘说着好话。
萧尘看着这乱哄哄的一片,松手放开曲愿,对着哭得一把鼻涕把泪的蒲公英,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带去好好调教调教,练好武艺再出来挑战吧!丢人现眼。”
曲愿还不服气的想反驳,蒲公英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的往一边走去。
一位镖师快速走到曲放身边拱手道:“镖头,前面有一个老者说是要见九公子。”
众人看向萧尘,萧尘也有些疑惑,不知是谁来找自己,既然那人指名道姓来见自己,也就见见吧!看什么来头。
于是,萧尘就让那名镖师领那位老者过来。
这名老者背着一个大箱子,头发花白,挽起的发髻用一根布条捆扎着,下巴上的银色胡须随风飘扬。身穿蓝色的紧身短布衣,下穿一条青色的粗布麻裤,脚蹬一双快靴,赫然一副庄稼人的打扮。
这名老者看似身体瘦削,却腰板挺直,走路稳健,一双锐利的眼睛散发着慑人光芒。
萧尘看着这老者先是一震,遂脸上逐渐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笑容,拱手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找在下有何事?”
老者也拱手回礼道:“我是一个游走于乡间的医者,自以为有一些小本事,在这乡间走动,挣不了两个铜板,听说九公子请了乘风镖局押送货物,老朽也就毛遂自荐来与你们一起走镖,想必这遥遥路途,大伙也难免有个伤风感冒的,我这小小的医者也会帮上大家的忙。老朽也好攒些养老的银子。”
萧尘淡淡一笑,“这好说。”转身对着曲放道:“镖头看如何?”
曲放拱手道:“但凭九公子安排。”
“那好,萍水相逢就是缘,我们走这趟镖也山高路远,留下个医者以备不时之需,甚好。”
老者颔首道:“多谢公子留下老朽,跟着走这趟镖下来,老朽也就有养老的银子了,以后也就不用再四处奔波了。”
萧尘温和问道:”这一路就有劳老先生了,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者摸着胡须说道:”哪里!哪里!大家叫老朽药老头就可以了。“
“好,那就请镖头为这药老头安排一匹马吧!”
曲放对着萧尘拱手道:“这没得说。”
随即示意房子安带老者下去。
此时,曲放,娇三娘、曲愿、蒲公英四人站在一起。
娇三娘低语埋怨道:“我们镖局里人人都是医者,留下来干嘛!?”
曲放小声道:“你没看见吗?这老者可不是一般人,他绝对是九公子的熟人,说不定,他现在的样子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曲愿疑道:“大哥你怀疑这药老头他易过容。”
曲放点点头。
蒲公英接着道:“这老头看着跟我一样头发花白,白胡须飘飘,适才,我试探了他的功力,竟试探不出来。”
曲愿疑道:“这如何讲?”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蒲公英难得严肃的说道。
曲放让人将尸体就地掩埋,
萧尘与曲放商量着什么。
陶问侠与房妹姝看管着菩萨奴。
曲愿独自一人坐在一根横架在其它大树之间的枯树上,一只脚踩在树干上,一只脚在空中摇放,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无聊的在嘴里衔来卷去。
“我说过,这个菩萨奴只是暂时不取他性命。”萧尘望着坐在枯树上的曲愿说道。
曲愿吐掉嘴里的茅草根无所谓的说道:“我现在也想通了,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爱咋地就咋地吧!我又打不过你。”
说罢站起身来,在那根横着的枯木上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嚷着,“我好困,我好困……”
萧尘知道曲愿在跟自己置气,又看着他在枯树上走来走去的淘气样,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既然很困,就得找歇息的地方。马上就启程,往北再走五十里地,就到千里山庄,可以在那里歇息。”
曲愿嫌弃的说道:“千里山庄?也行,你都不觉得那里肮脏,我还怕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到千里山庄的这一路上,你可以拖行菩萨奴,只要不死就行。”
曲愿不领情的说道:“这有什么用?”
“既然无用,就算了吧!”萧尘转身离开。
曲愿想想,虽然现在不能手刃菩萨奴,不过拿他出出气也好。
于是飞身停到萧尘面前,掩饰尴尬的伸着懒腰说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萧尘淡然一笑,“君无戏言。”
“那好,我与小花、陶问侠轮流拖拽他走。”
“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他不能死。”
“知道,知道。哎!这福王,是你本家吧!你去不怕他认出你?”
“这就不用你操心。”
……
蒲公英对着曲放说道:“你看,这两人,开始还刀剑相向,现在又和颜悦色,咱们这趟镖走完后,绝对能全身而退。”
曲放还是担心的说道:“天子的心谁可捉摸。”
“不能琢磨,咱就不琢磨。我觉得你的安排很好呀!现在让曲愿跟这个九公子住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二人感情深厚浓烈,对于曲愿曾经跟他闹过的不愉快,别说九公子惩罚他,只怕连他一根手指头也舍不得碰。”
曲放看了蒲公英一眼,“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怪怪的。”
蒲公英吁了一声道:“我这说法不对吗?我的推理绝对没错,不信我呀?咱们边走边看。”
……
天色渐暗,天空飘起了雪花,远远的看到前方一片灯火辉煌,前面就是千里山庄了。
菩萨奴一路被拖行,身上血肉模糊,这只是身体上的无限疼痛,代表着生命的那口气还是跟他留得很足。曲愿做事还是很有分寸。
曲愿前后左右寻找着萧尘。他身边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男子开口道:“怎么,不认识了。”
曲愿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相貌一般,声音粗放,这匹马,这身衣服他倒是眼熟。
笑道:“九公子如若真长成这副模样,那晚我肯定不会手软。”
萧尘白了他一眼。
曲愿忽觉自己说错了话,忙陪笑道:“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夸赞你长得好,咱们大辰地域宽广,各处的人说话都不一样的,你要适应适应。”
萧尘沉着脸道:“够了,在千里山庄说话一定要注意。”
曲愿连连点头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福王是一个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的花甲之人,听下人说有贵客到访,急急忙忙的从中堂一路小跑到大门外迎接。
大家都礼数周到的相互介绍。曲放把菩萨蛮的事简述了一遍。
福王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菩萨奴,看着他被五花大绑着,头肿得似猪头,厚厚的衣袍已被拖行磨破,里面血肉模糊,眼角闪过一丝痛惜,厉声道:“狗东西,打着本王的名号胡作非为,贵客们念及本王的薄面,不杀你,改日本王都要宰了你,以祭被你无故打杀的冤魂。”
菩萨奴跪地求饶。
萧尘他们一行人并未说话,就看着福王表演独角戏。
“这里这么多贵客,你这晦气的东西不要在这里扫兴。”福王说罢,让侍从们把菩萨奴带了下去。
立马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道:“乘风镖局,大名鼎鼎,威震江湖,今日来到本王的千里山庄,本王可是荣幸之至呀!”
曲放恭敬的回敬道:“曲某率一众人讨扰福王,还请福王见谅。”
“这哪里话。天寒地冻的,贵客们请进屋里休息吧!”福王说着作出‘请’的手势。
曲放一行人也就抱拳施礼有序进入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