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师徒俩私下说的话，你给我玩虚的，整得跟武林大会上发言一样？
你是个什么样的心性为师会不知道？
张峰的话让自诩心性修为了得的方正都忍不住大喝了一声，眉毛狠狠跳了两下，连手都抖了抖，真想一巴掌拍到徒弟那光头上。
“嘿嘿，师父您别生气。”张峰腆着脸笑了两声，见师父还瞪着他，只好收起表情正色道:“在弟子看来，所谓江湖，也不过又是一个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地方罢了。
各个势力都在争，自发的，被动的，被人忽悠的，明的暗的，文的武的。
在这里是非对错重要也不重要，最终都要看自身实力和背后势力。”
方正听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再次开口说道:“你说下对正魔之争的看法。”
正魔之争？
张峰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师父，魔教是不是和皇帝有关？”
方正眉毛又抖了一下，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为何如此说？”
“魔教的总部黑木崖所在地位于河北，紧挨京畿。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试问哪个皇帝敢让一个人数众多，高手众多的江湖势力立在自家门口？
除非这个势力本就是皇帝的看门狗！”
方正表情不变的摇了摇头道:“皇宫之中高手更多，京师之地更是有京营大军二十余万，根本不用担心魔教丝毫，你可还有别的说法？”
“有”张峰知道这还是在考较自己，仔细思考片刻说道:“魔教是在大明建立之后才突然出现迅速的壮大，而后绝大多数时间里主要目标都是五岳剑派。”
“按魔教的说法，是因为五岳剑派实力太过强大，可您应该清楚，他们五家别说和我们少林比了，加到一起都比不过峨眉、崆峒那几家比我们稍次的，魔教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但如果这魔教是被皇帝或者皇家掌控，那就说的清了。
皇帝需要文武臣工帮他治理江山，可又绝对不希望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太过壮大。
在朝堂之上‘君臣一日百战’之余，在江湖上自然也要对他们进行限制和打击。
而五岳剑派以及那些小门小派、武林世家，大多都是近百年间被各地的世家大族扶持着出现或者壮大起来的。
不管他们有没有意识到，他们平日的所做所为，甚至包括行侠仗义，都一直在维护世家大族们的利益。
不管他们想还是不想，在事实上他们已经成了各地世家大族在面对江湖草莽时的打手、保护伞。
这也是为什么魔教要一直打他们了。”
话说完，见师父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张峰索性继续说道:
“之前弟子曾听说我少林曾被魔教围过，武当更是被魔教攻破，镇教之物和大量典籍被抢走，而直到如今我们两家都没做出真正的反击。
最初之时，弟子真的以为是魔教实力太强，能压的我们和武当都不敢动弹。
可随着弟子对我们少林了解的越多，越觉得当初的想法可笑。
寺中不算弟子，就有您和两位师叔祖三名先天，千多在寺武僧都是实力高强之辈，俗家弟子更是不可计数。
天下各处分寺不说，河南之地大半武林势力具为少林附庸，河南世家大族甚至多是少林弟子所建，甚至千年来少林的关系网络早就渗透到了天下各处。
少林如此，能和我少林抗衡的武当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再加上我们两家怎么算也能说一声佛门、道门领袖。
所以弟子实在想不出，除了皇帝谁敢同时对这样两个庞然大物下手，还能做到事后几十年不被报复。”
张峰看了眼依然不声不响的方正，垂下眼帘说道:
“还有一点，这魔教没几个好人不假。
但弟子觉得这更像是有人特意把一群为祸百姓的败类聚到了一起，再以手段控制，让他们把祸害的目标从普通百姓身上转移到特定的人群。
这天下间，能稍微考虑一下黔首百姓的，弟子想着可能也只有皇帝了。”
这次说完，张峰也低着头不再开口。
而此时的方正脸上平静，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本想着考察下弟子，看看他对江湖的看法，怕他出了少林受委屈。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番言论，而且弟子所说的，好多都是他从没想过的。
魔教是个什么情况，方正是知道，不仅是他，武当、昆仑、峨眉、崆峒这几个大派的掌舵之人也是清楚的。
有人能猜出来，方正也不觉意外，但徒弟看事情的角度属实让他没有想到，不过徒弟的话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比如他们少林，常说护佑一方百姓，可绝大多数时候护佑的可不就是那些世家大族？
毕竟他们少林的弟子大多来自世家大族，最后大部分也会回到世家大族之中，或者凭借与少林的关系，自身就发展成了大族。
而少林的土地、产业也是众多，想要维护好，发展好，也需要各地世家大族的帮衬，无形之中他们就和世家大族站到了一起。
不过和五岳等不同，别说他们少林和武当。
就是峨眉、昆仑这样稍次一些的势力都在各自省份拥有着众多的外围势力，触手遍及各行各业。
可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打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本地势力的领头羊，早不是谁敢随意拿捏的了。
不过少林和武当也正是因为势力太大，声望太隆，又兼佛道领袖，这才在当年引来了皇帝和朝臣们的共同忌惮，把魔教引了过来。
这一劫，两家配合着魔教，以损失巨大的颜面和声望让皇帝和朝臣们收了手。
自此之后几家江湖大势力都开始变得低调，并不约而同的开始放松对本地江湖某些异己势力的打压，甚至暗中扶持他们，为他们造势。
于是， 峨眉、崆峒这些名字开始越来越少的被江湖中人所提及，取代他们的是一个个新兴势力，若不是实在体量太大躲无可躲，他们少林和武当也想彻底藏到幕后去。
想着徒弟的话，想着以前的事，方正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
“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去，其他的我也不问你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吧，一早就走。”
方正点点头道:“也好，走之前记得跟你那些师侄师侄孙们告个别，省的他们来找为师。
还有，你下山以后切不可多造杀孽，不可祸害百姓。”
张峰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犹豫，咬牙说道:“师父，弟子下山之后估计是要杀上一些人的，弟子只能保证不去祸害百姓。”
方正的眉毛又突突的跳了几下，面色不善的看着张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杀上一些人？你想做什么？！”
“我想尽可能多的收集功法。”张峰抬头看向方正，坚定的说道:“都说先天是绝顶，我不信，我想收集更多的功法，研究出以后的路！”
张峰撒谎了，也不得不撒谎，总不能说我的吞天功需要更多的功法来完善吧。
当然，他也可以不说之前的话，但他还是愿意先告诉师父一声，况且以后做的多了，估计也瞒不住少林这样耳目遍天下的势力。
“收集功法？！你知不知道功法对各家各派意味着什么？！少林的功法还不够你研究吗！”
“藏经阁和般若堂中的功法我都研究完了。”
不仅功法武功看完了，就是那些少林收藏的医毒知识也被他完全记到了脑子里。
张峰说完，手伸出，一门门少林武功行云流水般的使出，随着演示的武功越来越多，方正看的眼睛都直了哪还顾得上生气。
他知道这徒弟是个妖孽，可万没想到能妖孽到这种程度，看来这是真把少林的功法研究透了？或许他真能找出以后的路？
直到张峰演示完，又过了许久，方正才说道:“你出去吧。”
“那弟子刚才说的事情……”
方正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张峰叹息一声说道:“隐藏好身份，尽量少造杀孽，不可滥杀无辜，那几个大势力和朝廷不要去招惹以后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是，师父。”张峰躬身一拜，退出了禅房。
无辜？混江湖的有几个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