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刘宏看着曹震的奏报,见曹震在那等苦寒之地、面对群敌环伺,却依然心忧他这个皇帝的安危,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尤其是曹震奏折中所言:“若陛下发觉有不轨之徒,只要一声令下,曹震立即尽起大军、进京勤王”!
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皇帝刘宏,他曹震现在已经兵强马壮,可以给予皇帝更多的支持了,若是他这个皇帝下定决心,要以武力降伏众世家大族,他曹震亦会义无反顾地支持皇帝!
这正是刘宏当初扶持曹震、在边境崛起的最大目的,没想到曹震如此快就能达到他的预期!
刘宏还真有些心动,亦想借助曹震之力,趁乱将这个被世家大族把控的大汉、重新梳理一遍,哪怕是当真逼得天下皆反,也好过像如今这般,皇权逐渐沦陷、国力日渐衰弱!
只是刘宏最后还是犹豫了,首先,此时还未达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自己命宦官创建的鸿都门学、已经初见成效。
尤其这在这几年曹震崛起、所带来的威慑力,使得士大夫阶层对于皇权、多了一些忌惮,相应的、亦是做出了一些妥协,许多从鸿都门学出来的学子,亦是逐渐担任了要职,这便是一个好的开端!
这几年他这个皇帝卖官鬻爵,看似昏庸无比,实则、但凡要高价买官之人,无不是世家大族之人。即便他这个皇帝不收这笔钱财,也难以阻止世家大族在朝中、肆意安插官吏,那为何不趁机捞上一笔钱财,来发展自己的实力!
他这个皇帝即便整日吃喝玩乐、荒淫无度,又能耗费多少钱财,那些真正有才能、且拥护皇权之人,还不是大都免去了买官之资!
而世家大族之人、却是一个铜板不能少,甚至是这个钱不花都不行,他这个皇帝甚至是、开始主动征辟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出钱买官,如此不但能敛财,还能打乱士大夫阶层的部署,挑起士大夫之间的矛盾。
毕竟世人皆有私心,何人不想出人头地?同为世家大族,何人不想把控自己的命运,为何非要看他人脸色行事?
此时官场已经乱作一团,这一番举措、并不会使朝局变得更坏!而且,要罢他们的官、亦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只要是继任者、仍旧是世家大族之人,就不会有太大的反抗。由此,还可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谁能想到,他这个皇帝在皇宫里、表现得极其荒唐,只不过为了迷惑世家大族、来发展自己的势力。让狗戴上官帽,不过是有意嘲讽世家大族、窃居高位却毫无作为,还不如一条狗来得有用。
至于另一个、不想曹震此时带兵梳理大汉的原因,亦是怕世家大族纷纷叛乱之后,即便曹震平定了天下,那这个大汉还是他刘宏的大汉吗?
即便曹震对他这个皇帝、依旧忠心耿耿,可在其麾下的一帮骄兵悍将眼中,恐怕就只会有曹震、而没有刘宏这个皇帝了吧!届时曹震亦会因身不由己,与他这个皇帝离心离德,最终走上权臣之路!
如此,岂不是与现在毫无二致,或者是还不如现在!毕竟此时的世家大族乃是联合在一起,并不是一家独大,如此便不能齐心协力,若是让曹震一家独大了,改朝换代还不是其一句话的事!
这些问题作为皇帝,刘宏不得不去考虑,亦不得不去预防此类事情的发生,虽然曹震此时对自己忠心耿耿,然刘宏可不敢拿大汉江山的未来去赌!
最后,刘宏看着曹震如朋友一般地嘱咐自己:“不要灰心,要继续励精图治、振兴汉室”,刘宏心中更是生起一股暖意。如今的大汉,能像曹震这般理解他这个皇帝之人,除了内宫的这些宦官,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人了吧!
这一句话中,透露出了曹震对他刘宏即位以来的政绩,是充满肯定与期许的,还从未有人以朋友的角度、对其做出如此安慰与鼓励,因此,刘宏更是大受触动!
至于曹震屡次三番上书,黄巾道肆虐之事,自己这个皇帝如何不知,可是此时他这个皇帝亦是无能为力!再者说,乱些也好,乱起来是世家大族的机会,何尝不是他这个皇帝安插人手的机会。
如今最坏的情况,无非是招边将入京勤王,有了北面的曹震与西面的董卓,刘宏心中亦是有了些底气。不过,想起董卓,刘宏不禁在心中一阵暗骂: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这么多年来对董卓大力扶持,结果、论战功,还比不过曹震的麾下将领,论对朝廷的回报,更是一丝一毫也无,当真是废物!
想及此,刘宏不禁对着张让感叹道:
“若是皇室中有曹震这等人物,那该多好啊!”
作为跟随刘宏多年的贴身太监,张让立即领会了刘宏的意思:若是皇室中有曹震这般强势的人物,士大夫阶层定然会更加忌惮,便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压皇权了吧,可曹震终究是个外臣,难免会有私心顾虑,如此,世家大族亦是少了些忌惮!
突然,张让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眸光一亮,一脸献媚地对皇帝刘宏道:
“陛下圣明啊!”
刘宏闻言一愣,不由暗道:
“这老货阿谀奉承得也太生硬了吧?自己不过感叹了一句,如何就英明了?”
看着刘宏那疑惑与嫌弃的眼神,张让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躬着身子,那褶皱的老脸笑的、如一朵菊花般,做出一脸崇拜之状道:
“方才陛下不是说,欲将那征北大将军变成皇室中人吗?老奴是敬佩陛下此举高明!”
刘宏不禁一翻眼皮,嫌弃地对张让道:
“朕只是感叹皇室中,没有如曹震这般、能对朕有所臂助之人,何曾说过将曹震变成皇室中人?又如何能将曹震变成……”
刘宏说到此处突然眼光一亮,对着张让道:
“汝是说……?”
张让保持着菊花笑脸,继续称赞道:
“陛下圣明!阳翟长公主已然到了适婚年龄,如今尚未婚配……”
随即,刘宏又有些犹豫道:
“只是曹震早已娶妻,且已经为其生下一子一女,并无过错,如何能让曹震休妻再娶公主?以曹震那重情义的性子,亦未必同意!”
说道此处,刘宏突然反应过来,作为皇帝,岂能无故让臣子休妻,顿时怒斥道:
“汝这老货,安敢进此谗言,欲要离间朕与曹震的、君臣之谊不成?居然怂恿朕这堂堂大汉皇帝,去逼迫臣子休妻,这岂是仁君所为?朕若是做下此事,不但会被世人所耻笑,更会令曹震与朕离心离德!汝究竟意欲何为?”
张让见皇帝生气发怒,连忙噗通一声跪伏于地,磕头如捣蒜般地求饶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奴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呀!”
见到张让一副可怜相,刘宏心中又有些不忍责罚,毕竟是一路护持自己多年的老人,于是便道:
“莫要在此扮作一副可怜之象!起来说话!”
张让连忙磕头谢恩,才狼狈地爬了起来,对刘宏恭敬地道:
“陛下!老奴是想,以征北大将军的功绩,如今亦不好过多封赏,不如破例让其娶阳翟长公主为平妻,以示陛下恩赐!”
刘宏听闻张让此言,这才心中怒气稍减,但是还是气哼哼地道:
“大汉向来是一夫一妻制,何来平妻之说?即便有特例,平妻与正妻亦是天壤之别,堂堂大汉长公主,岂能受如此委屈!”
张让此时悔得、肠子都快青了,都怪自己一张破嘴,没事瞎出什么馊主意,徒惹陛下心生不悦,若是惹得陛下厌弃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