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将军府中见到这些旧日的袍泽兄弟,曹震不由想起了在渔阳从军的往事:那时由于渔阳的骑兵,几乎全被夏育抽调去出击鲜卑、全军尽没,渔阳仅剩不过五百骑兵,由于战马的缺口太大,一直没有得到补充。
因此,渔阳每逢鲜卑寇边,只能依靠城墙、用步兵防守,无法出城去迎击鲜卑骑兵!而这剩余的五百骑兵,只能作为斥候轮流去探查敌情!每次出去探查敌情,几乎都能与小股的鲜卑骑兵遭遇。
虽然这五百骑兵皆是百战老兵、战力强大,怎奈与鲜卑骑兵数量相差、太过悬殊。虽然汉军依旧能将鲜卑击退,尤其是曹震所部的两百精锐,更是杀得鲜卑小股骑兵四散而逃!然而终究是人数太少,导致己方、每次亦是损失惨重。
后来,曹震为了减少死伤,再补充骑兵时、便挑选得极为严格,不禁要弓马娴熟,还要长得魁梧力壮之人,因为要穿双层铠甲,力气太小会影响战力。最后又从军中所有战马中,挑选了两百匹最好的战马,组成了两百渔阳铁骑!
幸得鲜于辅以及田基、王威的全力支持,否则曹震此举亦不能实行。这十六人便是那时加入到曹震麾下,之所以深受重伤不是这些人武艺不济,而是因为这些人太过勇猛,紧紧跟随曹震与张亮、毛成奋勇冲杀而造成的!
就是这些人的一次次护住身侧,曹震与张亮、毛成才得以肆无忌惮地往前冲锋。他们倒下了,却给曹震带来了一次次的军功,成就了曹震今日的无上威名!正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莫过于如此!
他曹震今日有了这无上的荣誉,又岂能弃、旧日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袍泽于不顾!
想及此,曹震问王冲道:
“王冲!军营中,与汝等一般的还有多少?能战者还有多少?”
王冲等人闻言顿时眼中神光大放、各个突然变得战意澎湃!王冲更是兴奋得有些颤抖地道:
“启禀大将军!营中尚有两百八十三人,不能战者早已领了抚恤回家去了,所余者、皆是四肢健全之人,仅仅是腿有些瘸、或是少了只眼睛,少了片耳朵,并不影响战力,反而更加凶悍!
吾等之所以还在军中逗留,皆是觉得自己还能再战,甚至是比之前更要强出太多!因此吾等便将所有落下残疾之人组织起来,继续按大将军身边的百骑亲兵那般训练,不曾有一日懈怠,只是期望吾等的努力,能被大将军看在眼中,不再因为吾等身患残疾、而弃之不用!
程长史怜惜吾等为国征战落下残疾,因此肉食上与战兵无异,不曾有丝毫短缺!只是恐吾等再上战场多有不便,因此便将吾等养在了军中,只是平日里帮助程长史练兵即可!
起初吾等还能耐得住性子、训练新兵。只是每次看到以往的袍泽大胜而归,吾等便如坐针毡,时日越久,对吾等越是煎熬!吾等皆是战场的厮杀汉,岂能如废人一般、困顿于兵营中!”
随着王冲的讲述,众人又因为心中的悲苦,而眼圈发红。曹震亦是被其感动得鼻头发酸,双目亦是开始湿润,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忍住这股酸涩之意,继续问:
“其余人之人战力如何?”
王冲闻言傲然道:
“吾等没有导引之术,然仅凭一腔血勇之气以及、大将军之前传下的戟法,亦能与大将军的百骑亲兵、战个有来有回!要落败亦是数十合之后、因为气力不济而败,其余之人亦是相差不多!
大将军身边百骑还要担当护卫之责,而吾等只是每日不停地加倍苦练即可,更何况,吾等皆是死过一次之人,早已无所畏惧,即便是平日里比试亦是生死相搏,因此吾等战力提升更快!”
曹震听完王冲的讲述,不禁对这些人肃然起敬,原本想先将这些人养在府中,寻个合适的时机、再为他们做出安排,然而通过王冲的陈述,曹震改变了主意,随即肃然道:
“史阿何在!”
只见史阿呼得一声从房屋顶上窜了下来,抱拳道:
“末将在!”
曹震见此一阵皱眉,训斥道:
“作为某的亲兵统领,整日高来高去、上蹿下跳,成何体统!此后守某身边便可,其余的事交予麾下去做,莫要事事亲力亲为!汝师傅之前如何,汝便如何就好!”
史阿还是没有进入到护卫统领的角色,一切总喜欢亲力亲为,今日随曹震前来查看大将军府,还未入府,史阿便蹭蹭地上了房顶四处探查起来,曹震阻拦都未来得及,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史阿听得曹震训斥之言,亦是觉得自己此举有些莽撞了,作为护卫统领,应该须臾不离大将军身侧才是,自己担心高处有刺客埋伏,也未多想,抬腿便蹿上去查探起来,将大将军与众百骑亲兵留在了原地,此时想来、确实失职!于是连忙道:
“史阿失职!请大将军降罪!”
曹震摆手道:
“降罪倒是不必!汝需尽快适应过来!汝师傅不日便会被外放,此后,某身边的护卫之责便全部仰仗于汝,切莫再做出如此鲁莽之举!作为某之亲兵统领,岂能如此不稳重,平白让人取笑!”
史阿被训斥得一阵汗颜,连忙认错道:
“诺!史阿此后定不会再让大将军失望!”
曹震这才放过史阿,指着王冲众人道:
“这些人乃是与某并肩厮杀过的老兄弟,皆是身残志坚之辈,在无导引之术辅助的情况下,仅凭强大的意志、坚韧的毅力,便能自发将自己训练得、拥有接近百骑亲兵的战力,着实可敬!可佩!
汝带这些人去挑选最好的兵器、战甲、以及顶级良驹,独立一营,名为‘功勋营’!此后‘功勋营’便归汝麾下,某会亲自教导其导引之术与兵法武艺!
战时功勋营随某冲锋陷阵,闲时功勋营便随侍某之左右,某要与这些袍泽兄弟休戚与共!”
王冲等人听闻曹震称赞他们身残志坚、可敬可佩之时,情不自禁地便挺起了胸膛!当听到为其独立一营,并亲自指导兵法武艺之时,顿时又激动兴奋得个个面目赤红!
最后听到能再次随曹震一起冲锋陷阵、并且与曹震休戚与共之时,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拜伏于地,齐声高呼:
“吾等愿为大将军赴死!……”
曹震连忙让众人起身,之后曹震对王冲道:
“王冲听令!某任命汝为功勋营军司马,协助亲兵统领史阿掌管功勋营!此后功勋营最低待遇与队正等同,汝此后有权从重伤残疾的老兵之中,挑选与汝等一般、意志坚定之人,加入功勋营!切记,要经过严格考核,功勋营此后便是某最为亲近之人,宁缺毋滥!”
王冲等人此时已经激动得浑身发颤,如此长时间的沉寂,终于迎来了他们破茧成蝶的那一刻,怎能不让他们激动得难以自持!只见王冲深吸一口气,压抑了一下此刻内心的兴奋之情,郑重抱拳道:
“诺!末将王冲,必不让大将军失望!”
曹震欣慰地点点头,又道:
“此处不用汝等收拾了,速去将剩余之人全部召集起来,随史阿去挑选铠甲兵器以及战马,正午时分便在此集合,随某出城、迎接宾客!”
众人轰然应诺!虽然仅有十六人,依然整齐地排成了两队,随着史阿出了大将军府!曹震见此不禁暗自点头,心中暗道:不曾想无意之间,又得一支强军,且此军意义更是远大!
有此军在,自己麾下军队将更加忠心、更加悍勇!因为即便是身受重伤,只要不死,哪怕是留下残疾,功勋营中依然会有其一席之地,不至于流落民间,以残疾之躯、苦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