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越高越容易被利益支配,莫兰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他只管利益而将海露国置于自己利益之后,而与他同流合污的官员确是不少的。
伯伦承诺莫兰特公爵之位,并由他掌管海露国,如此大的利益面前,莫兰特欣然驱之。
塔西亚怎么会没有猜到,把海露国给莫兰特?这跟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伯伦以他不善管理为由再过河拆桥,到那个时候海露国恐怕不再是溪斯特的附属国,而是融入成为溪斯特国的一部分了。
“蠢货永远只会顾及眼前利益。”绮雯雅愤恨的捏紧茶杯。
叶雪比较稳重,“祭司大人,您对我们还有其他要求吗?”
塔西亚看着叶雪,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审视,“叶雪,本座记得你是五年前加入的。”
“是的,祭司大人。”叶雪不卑不亢的回道。
“。。。罢了,本座此去可能是九死一生。无论怎样,你们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海露国的人才需要你们培养。”
“祭司大人,请您不要说丧气话。”叶雪虔诚的说。
“。。。叶雪。”
“祭司大人。”
“本座很抱歉。”
叶雪一愣,垂下头喃喃道,“祭司大人请不要这么说,我都明白。”
绮雯雅拍了拍叶雪以示安慰,两人目送塔西亚前往未知的远方。
瑟恩按照约定9点在神社外等候塔西亚,身后站着恭敬的侍卫正拎着行李箱。
今日的塔西亚很不一样,褪去了神圣的白色羽衣,换上了便捷的深紫色登山装和棕褐色的工装裤。
这身普通的装扮与平日里神圣、遥不可及的祭司大人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如果不是脸上的面纱,没人会认为这个女孩是海露国的祭司。
“您真准时。”她依旧温文尔雅,如大家闺秀。
“当然,这是作为绅士的基本准则,绝不人女士久等。”
塔西亚轻笑,一旁的伽默默的搬着行李,而糜则坐上驾驶位。
伽走到副驾驶位上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塔西亚坐上了副驾驶位。
瑟恩无奈,默默看着自己和凌霄被安排在后座。
一路上瑟恩喋喋不休的想套出些情报,可得到的都是“嗯”“哦”“真厉害”这些敷衍的回答,最后竟然直接睡着了。
有那么累吗?他不禁暗自腹诽。
而塔西亚的两位神侍根本不理会他,甚至请求他安静些。想从祭司这边套情报简直难如登天。
就像有雷达一般,刚到飞机场塔西亚就醒了。他们乘坐的是祭司的专机,所以无需过多等待。
塔西亚跟瑟恩一样只带了伽一个侍从,似乎真的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危险。
“祭司大人带的人有点少啊。”
塔西亚看了眼瑟恩,淡淡道,“人固有一死。”
死!这可不像不知道计划的样子,可是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敢?
“真没想到祭司大人这么悲观。”
“瑟恩殿下,这是事实。”
“确实,不过本王子不喜欢命掌握在别人眼手中,本王子更喜欢寿终正寝。”
“。。。”塔西亚没有回应,行礼之后往前走去。
瑟恩也不恼,带着自己的侍卫跟了上去。
在踏入飞机的那一刻,饶是见过私人飞机的瑟恩也不由的震惊了。
这。。。这哪里是飞机啊!这分明是一个书房!
边角都是书架,地上有张像地毯的世界地图,旁边摞着一座座小书山,靠边的椅子只有十来张。
“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这些书都是你的?”
塔西亚瞥了他一眼,点头同意。
“真全,都说祭司大人很难出首都,可这书真是一点没少啊!”
“瑟恩殿下没必要费力从本座这儿打听消息了。”塔西亚平静的找座位坐下,伽则将行李放在后面的专栏上,跟随塔西亚坐下。
“祭司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瑟恩殿下应该知道我们是敌人吧。”
“我知道吗?”看着塔西亚波澜不惊的望着自己,瑟恩挑眉,“好吧,我知道。”
“本座知道你们来海露国的目的。”
“哦?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
“哎呀~又变得狡猾起来了呢?”瑟恩笑着坐在了塔西亚对面。
“我们都不是弱智,所以就不要干弱智的事了,您说呢?王子殿下~”
“嘛~您这是在骂谁呢?”
“您猜~”
“本王子的智力真是落后祭司大人一大截呢~”瑟恩故作苦恼的拖了拖腮。
“王子殿下,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太老套了。”
“祭司大人说笑了,本王子可没有那本事。不过本王子突然想到。。。”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塔西亚,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散漫。
“祭司大人是不是认识羽夜公爵?”
“!!何以这么说?”塔西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压心中的狂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刻意、紧张。
瑟恩轻笑,“不,我只是这么觉得。”
“。。。。。。”
啊!是赤裸裸的试探啊。
“你知道羽夜为什么选择我们吗?”
“嗯?”
“祭司大人既然知道羽夜公爵是海露国人,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而不是他的本国吗?”
“。。。”
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猜测啊,海露国对人才的伤害怎么可能不让人寒心呢?
“愿闻其详。”最终塔西亚还是妥协了,她很好奇在羽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身为海露国人的他会对海露国拥有滔天的恨意。
“本王子初次见羽夜时,他还是在比时伯爵那儿的骑士,那个时候他全身是伤,我开始注意他时是因为一个大雨天,我无意中路过操练场,当时只有他一人在继续训练。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日后定然会成气候。”
“我也是才父亲那儿得知,他被比时伯爵从海露国和溪斯特国的交界中的一个犯罪团伙那儿救出来的。”
“。。。”
“若非他们绑架了我们溪斯特国的民众,我们对他们展开了抓捕行动,以海露国对民众的重视程度。。。”瑟恩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当然,我并不是说祭司大人做的不好,据我所知,当时祭司大人还只是神使,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而且当时的祭司大人也没有参政的权力。”
“。。。你们了解的挺清楚的嘛。”
瑟恩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到底是海露国的贵族们不负责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这样一个无能的国王,祭司大人真觉得有必要效忠吗?”
“。。。王子殿下请慎言。”
瑟恩看着塔西亚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摆在她面前,“看清楚,本王子没有录音,这次我是真心希望祭司大人好好考虑。”
“。。。”塔西亚思考片刻望向凌霄,瑟恩立马会意,让凌霄掏出手机摆在解锁检查完之后摆在桌面上。
随即塔西亚也将自己和伽的手机摆在桌面上,同样的让对方检查了一遍。
“好了,祭司大人可以安心了。”
“若本座今日不同意是不是就无法安然的回到首都?”
“祭司大人别开玩笑了,您若是真那么好解决,我们早‘见面’了。”
“可本座是真不想见瑟恩王子和伯伦国王呢~”
“啊~真是失礼,您这样可是会让本王子伤心的。”
“没办法,本座精力有限。”
“那就收收心,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噗~王子殿下说笑了,本座身在其位,只是在做份内事。”
“份内事?”瑟恩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认真的看着塔西亚,“您一直做的可不是份内事,比如参政,这原本不在祭司的业务范畴吧。祭司大人,你我心知肚明,海尼尔王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近年来若非您的上位,海露国的百姓们只会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王子殿下,您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让有心人听了去,王子殿下可是会倒霉的。”
“哈哈哈,现在海露国除了您能让本王子倒霉外,还有谁有那本事?”
“王子殿下过誉了,本座可没那本事。”
“是祭司大人谦虚了。祭司大人可知羽夜遭受到的不仅有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一旦有人谈及他的过去他就会变得暴躁,甚至到了根本不承认自己是海露国人的地步。祭司大人,他的悲剧还不能让您看清一切吗?!”
“。。。”
“与其救一个根本自救不了的国,不如让比他更先进、更爱才、更懂百姓苦楚的明君来掌握,您说呢?”
“。。。”
“您如此关注国际形势,应该知道父王是一位明君,他有能力结束海露国混乱的社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百姓们受苦呢?哪怕您真的有那能力救回海露国,可那得要多久?现下正有一个不用多久就能结束苦难的机会,您为什么不用呢?祭司大人,您很聪明,所以您知道什么决定才是正确的?”
“。。。”
伽紧张的看着塔西亚,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瑟恩说的有几分道理,祭司大人能救可那时间太长,伯伦他们能早些结束混乱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也是救。。。
突然,塔西亚的叹气打断了伽的思索,只见拿起一旁的杂志翻阅了起来。
杂志上写满了对溪斯特国科学、贸易等不断前进的报导。抚摸着那一张张图片,塔西亚默默闭上了眼睛。
瑟恩看着塔西亚的一系列行为,只当是她在思考。
说实话,任凭任何一个人来都无法拒绝瑟恩,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也是海露国悲惨的现状。
“羽夜是这么想的?”
“嗯?羽夜啊,我想他是的。”
“。。。”塔西亚合上杂志,目光坚定的看着瑟恩,“很抱歉,本座拒绝!”
“!”瑟恩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拒绝的。
莫兰特喜爱权势所以当初拉拢他时是用权,而塔西亚爱民,为民着想,所以用民应该是不会失败的!为什么会这样?!
瑟恩不解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只见对方淡然的说,“瑟恩殿下,本座感谢您的好意,能遇到您和伯伦陛下、羽夜公爵这样的对手,哪怕粉身碎骨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瑟恩一愣,即便对方戴着面纱,他也能看见塔西亚那惨淡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下意识的接话。
不是幸福,是解脱对吧?
“如您所言,确实,百姓们可能早些脱离苦海,可是那样海露人民还算是海露国人民吗?”
“!!您是担心我们灭了海露国?您完全没必要这么想,我们会尊重海露国的文化,也不会对海露国的人民做任何。。。”
“您误会了!”塔西亚说,“本座完全相信你们,毕竟溪斯特的附属国有怎样的发展本座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本座希望海露国好起来后,海露国的人民在出国去各地旅游时能自信的说,‘我是海露国人’!”
瑟恩不解,“您是认为成为附属国就不能这么说了吗?”
“不,王子殿下,您还是没有明白啊。一个国家强大,其国家的人民到哪儿都会受到尊重,这与他们是怎么样的人无关,原因只是他们背后有国的支持,其他人不敢轻易得罪强国。可若是倚靠他国走出危机,即便后来再怎么强大,作为主国都会压制附属国,出入其他国人民也终究无法肆无忌惮的说出‘我是海露国人’。”
“。。。”
“能救海露国的从始至终都只能是海露国自己!”
“。。。本王子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瑟恩苦恼的后仰,靠在椅子上。
“真是的,你总是能考虑到我们考虑不到的层面,为什么?”
“大概因为感性吧。”
“哈?好吧,本王子败给你了。不过本王子希望你在考虑考虑,毕竟现如今海露国的状况不容乐观。”
我们也是不会放手的,祭司大人!
“多谢王子殿下的好意。”
“嘛嘛~怎么办啊!本王子现在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瑟恩殿下可知,身为祭司是没有过去的。”
“哈?那不过是哄人的罢了,诶诶,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别叫我王子殿下了,叫我瑟恩呗。”
“。。。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您与本座是敌人来着。”
“什么敌人啊!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立场不同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这可不是不同,这是争锋相对。”
“哎呀,你怎么跟老婆婆一样啰嗦啊~”
伽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赞叹,不愧是祭司大人啊!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质疑打消了。
不过伽也确实意识到这群人的危险,想他一直追随祭司大人从不曾有过怀疑和犹豫。
可现如今,对方仅凭三言两语就动摇了他的一直以来的方向,真是恐怖如斯!
凌霄看着与自家王子旗鼓相当的塔西亚不禁皱眉。
真的是遇上强敌了呀,王子殿下。
瑟恩擅长抓住他人的弱点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可是这位祭司明显也是如此,擅长利用人性破解他人的陷阱。
这俩人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绝配?如果两人联合起来。。。
凌霄不敢再想,因为倘若两人真联合起来,再加上羽夜公爵的行动能力,对于溪斯特国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
只是可惜,瑟恩并没有说服对方。
黑夜总是那么寂静,仿佛隐藏了一切罪恶。
天台上飘出缕缕白烟,白色的西服肩上是象征他身份的蓝色白虎纹披风。
“呼!”羽夜吐出一口白烟,望着缓缓升起的白烟出了神,直至白烟消失。
“真慢。”他的语气不甚欢喜,甚至有些危险。
“属下来迟请主人责罚!”迟来的黑衣人是一位身材健硕的小伙子。
“帕萨,没有下一次。”
“多谢主人!”帕萨说着站起身。
“可有她的消息。”
“请主人恕罪,属下无能,没有查到塔西亚小姐的消息,但。。。但是。。。”
“嗯?”羽夜不满的侧头看向帕萨,语气又染上了几分冷漠。
“说。”
“请主人恕罪!”帕萨恐惧的赶紧跪下磕头,“属下找到他们曾经的邻居,他们说。。。说。。。说塔西亚小姐因为双亲亡故,受不了打击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了。”
铛的一声,是羽夜捶打栏杆的声音,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要意气用事。
“继续查!”
“是!”
帕萨刚想逃离这个地方就被羽夜叫住,“等一下!”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帕萨恭敬的问。
“去查塔西亚的双亲是怎么亡故的。”
“这。。。主人,是卫里恩伯爵造成的。”
“卫里恩?”
“是的,主人。他手下的人看上了塔西亚小姐家的地,就强行夺了去。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可是卫里恩伯爵听说了此事。为了给自己树立通情达理的形象就惩罚了手下人。”
帕萨瞄了一眼神色看起来并不太好的羽夜,继续说道,“原本是去慰问塔西亚小姐一家,没想到那个畜牲看上了塔西亚小姐,但当时塔西亚小姐还小,他就将塔西亚小姐骗到了府上。”
羽夜不禁握紧了拳头,示意帕萨继续说下去。
“听闻他并未对塔西亚小姐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将塔西亚小姐归还给二老,最终不知道怎么回事,二老双双死于河内,警方的调查说是死于意外。塔西亚小姐听说了此事,也找了机会逃出去跳了。。。不不不,不对,塔西亚小姐逃了出来!逃了出来!”
目及羽夜足以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时,帕萨赶紧改了口。
“滚吧。”羽夜语气不算好的说。
帕萨不由的松了口气,离开天台后,帕萨与他搭档的缪音汇合。
缪音不禁吐嘈,“公爵大人好凶啊!”
帕萨不赞同的摇摇头,“其实公爵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只是一遇到塔西亚小姐的事,公爵好像就变了。我想塔西亚小姐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才让公爵先生如此念念不忘。”
天台上的羽夜早已禁不住掉泪,原来不仅我苦,你也很苦啊!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他无助的跪在栏杆面前,无尽的夜收下他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