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铖摇了摇头，显然对苏掌柜自作主张安排的冷美人很不满意。不过最后还是席子昂首先绷不住了，直接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苏少爷，我这个人喜欢清净点，就……就不要人陪酒了吧！”他原本是想说，还不赶紧把这个最嫩的妹子给杨顾问送去，然而域外战场里，杨顾问最反感别人给他提意见，席子昂也害怕揣摩错了上意，只好临时改口成了推辞。听到席子昂严辞拒绝后，苏铖狠狠瞪了一眼苏掌柜，显然是在责怪对方自作主张找什么冷美人，这下把席少爷兴致都给搞没了吧！等美女弟子委屈地退了下去，如坐针毡的席子昂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这番尴尬只能算是小小的插曲，既然杨路和席子昂非常熟悉，再加上众人有意交好，还有陪酒女弟子的积极暖场，很快宴会现场的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酒过三巡，韩复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收敛笑容正色道：“各位，我今天找大家来，其实也是有正事相商，阳江港财团最近闹出的纠纷，不知诸位有没有了解？”杨路离开海崖城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时间，还真不知道最近阳江港出了什么事。看到韩复来语气郑重，他便顺势询问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关注青宁商会的具体业务了，怎么？难道是阳江港的管理团队出了问题？”苏铖笑着摆摆手道：“那边的管理团队倒是没什么问题，青宁商会派往阳江港的管理人员能力很强，甚至比我们海崖商会的管理人员还要好，会长大人对你们的评价可是相当之高啊！”苏铖这番夸奖倒是丝毫没有恭维的成分，甚至已经有所保留了。青宁商会派驻阳江港的管理人员，全都是贺明远培养出来的亲信手下，而贺大管事向来都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和下属，这就导致他培养出来的部下都有很强烈的殉道者气质，这帮人强大的自律精神，把海崖商会管理人员和阳江港本地员工都唬得一愣一愣的。刚开始时，大家还以为青宁商会的管理人员只是演技高超。毕竟刚刚来到新环境，哪怕是贪污腐败领域的老油条，也要先观察观察环境，然后再找合适的切入点上下其手，只有贪腐新手才会什么钱都敢捞。但慢慢大家就发现，自己的判断似乎出了点问题。青宁商会派来的管理人员还真就不吃糖衣炮弹那一套，尤其是青宁商会的最高负责人李峰，哪怕部下多报销了一枚螺丝钉，他恨不得都要亲自跑去实地验证，如果只是十天半个月也就罢了，然而他们连续好几个月，几乎都是这种严谨的工作态度。大家躺平摆烂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勤恳能干的商会雇员！公生明，廉生威。有这么一帮家伙坐镇阳江港，整个阳江港的管理面貌焕然一新。根据阳江港那边报上来的最新财务报表，高效廉洁的管理团队，叠加神火宗有意的政策倾斜，整个阳江港的利润率，已经大幅超出了此前海崖商会收购时的最乐观预期，即便是海崖财神苏远峰都连连感叹，说这是他最近几十年都没做过的好生意了。杨路早就知道贺明远部下的厉害。因此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而是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阳江港是出了什么事？”这次是韩复来解释道：“是收购阳江港的财团本身出问题了！你也知道，收购财团总共有五家组成，分别是海崖商会、青宁商会、任家、含光剑派、还有落霞宗，根据收购协议约定，全部款项需要在收购完成后的一年内缴清。而落霞宗近期受到洛氏商行的债务危机波及，宗门财政周转出现了很大困难，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拿不出这笔钱了！”苏铖也继续补充道：“落霞宗出现的不是一般问题，而是整个宗门的现金流断裂。其实从利润角度，落霞宗早就陷入亏损了，只是靠财务手段才能粉饰到现在。然而现金流断裂后，无论什么样的财务粉饰手段都会失效，我听说他们连今年的弟子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听到这里，杨路也不禁童孔微微一缩。各大修真商会的资金周转越来越困难，这是九州修真界正在客观发生的现象。其根本原因在于修真界社会的分配极度不平等，少数修真者掌握了大多数资产，导致没有资产的凡人躺平思潮盛行，宁可躺平摆烂，也不干活不生育，有严重的“三和大神”化趋势，如果用经济学术语来形容，那就是有效需求不足。普通凡人躺平不干活，修真者又不可能亲自干活，但商品流通和公用事业总归要有人来干，这就导致九州世界整个经济运转都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反应到金融层面，就是各家修真商会越来越难赚钱，现金流更是一年比一年更差，修炼资源的价格却越来越高。不过修真宗门和修真商会还有很大不同。修真宗门不仅拥有规模庞大的固定资产，还拥有牧守一方的行政权力，孤云宗卖掉了峦石城玄铁矿山，就能回收几百万灵石币，山鹰派卖掉破魔弩也能回收几百万灵石币，神火宗卖掉阳江港更是一波拿到了上亿灵石币现金。哪怕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逼门派，还可以选择贱卖功德，比如把辖区内修桥补路的权利便宜卖给外地商人，这种东西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只不过通过贱卖功德的方式筹钱，无疑会损伤门派成员的修行根基，也会让整个门派威望扫地。因此九州修真界只有破产的商会，却没有出现过破产的门派。如果门派破产并且发不出修真者的工资，往往就意味着整个社会秩序都开始瓦解了。看到杨路惊讶的表情，韩复来立刻解释道：“落霞宗倒不是真的发不出工资，只不过他们现金流非常紧张，但又不想动用非常手段动摇立派之本，所以希望能够通过退出阳江港并购财团的方式，紧急筹措一笔现金顶上。”杨路眉头一挑道：“海崖商会难道不是落霞宗的重要盟友吗？为什么海崖银行不伸出援手？”苏铖不以为然道：“你以为落霞宗此前就没有找海崖银行借过钱吗？如今我们同意他们贷款展期，并且没有立刻冻结他们的资产，已经是给了落霞宗天大的面子，如果继续借钱给他们，无疑是在玩火，哪怕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韩复来也继续补充道：“如今各方矛盾的焦点就在于阳江港的估值。说起来，这也是因为你们青宁商会管理人员工作太优秀导致的。“
第四次灵石金融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