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被掀飞的桌子。
站在李修闲边上的赵队,整个人都傻眼了。
说真的,他此刻看向这个人的眼神,不是愤怒,更不是鄙夷,而是敬佩!
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敬佩。
自己进村多少年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宗主的面,当场掀桌子。
就这份气魄,这份胆量。
怕是比之当年,自己祖父手下的战国第一杀神——白起。
都是不遑多让。
尤其是,他清楚宗主的性格啊。
这宗主平日虽是健忘,但小气爱记仇的特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啊。
关键是一些你以为的生死大仇,人家压根不放心上。
可人家,偏偏特爱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仇。
这是长生村内,前辈们口口流传的经验之谈。
私底下,甚至还有人总结出,几条绝不能碰的铁律。
而其中比较忌讳的一条,就是当他的面,掀他的桌!
他还记得,当初,开元年间,有一人来访。
自称来自瀛洲之南,扶桑之西,说是什么不死一族的。
宗主好心,请人私下吃宴。
结果,听说那厮喝多了,以一手极其霸道的雷系术法,当场炸了桌子。
也是那一日,原本的私宴,莫名其妙改成了全村吃席!
至于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或者是否真的死了,亦或是被关在哪里抽魂炼魄的。
没人知道,只留下一些令人细思极恐的传闻!
也是那一日,宗主的性格之谜,就越传越邪乎。
就他所知而言,目前,全村上下。
敢在宗主面前甩脸子的,也唯独吕扛山这一个二愣子。
有时候,他都好奇,老吕能活到现在,还当真是个奇迹。
此时,当他再看向掀桌那人时,敬佩的眼神下,闪过的是一抹深深的同情。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
他感觉整个村子的气压,突然低的可怕。
哪怕天空依旧蔚蓝,可那种隐而不发的窒息感。
总给他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错觉。
不信?
听听!
村内外的虫鸟,好似也感觉到了那一丝异样的气息,原本的鸣叫声,竟已是渐渐停息。
整个现场,也是压抑的可怕。
......
场内其余众人的心思,却是不同。
这么被人砸场子,换谁谁受的了?
可偏偏人家掀飞的是一整张的谈判桌啊。
哪个敢真的上前指责?
不要命了么?
这已经完全超出,想要见义勇为的能力尺度了啊。
哪怕黄县,都不由的后退了半步。
而全场唯一一个不仅不害怕,相反还面露激动的上前几步,试图看的更仔细的,也就仅陈房书一人了。
他先前还只是猜测,这樱花国人,向他收购血液样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看来,他几乎已经可以料定,他们和自己的研究方向,大概率是一样的!
而且,看这人的爆发,樱花国的技术水平,远远领先自己啊。
至少自己到现在连个屁,都还没研究出来呢。
人家都能徒手掀飞桌子。
可这并未让他有丝毫的失落感,更没有半分的挫败感。
相反,他很激动!
真的很激动,至少确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是对的!
自己只是缺钱而已。
只要给自己足够的资源,肯定能碾压樱花国的科研进度。
一时间,一股莫名的自信和豪情,抖升心间。
仅是一个眨眼,他便迅速伸手一把拉过王老,死死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一幕,看的黄县连连咋舌。
心说,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如此维护自己的部下?
瞅瞅,那小李,居然只顾着疯狂的拍照,完全没有半点优先保护领导的思想觉悟啊。
没法比,完全没法比,这小子的路走窄了!
想着,黄县的脸色开始逐渐幽怨。
他又扭头瞅瞅身后的扶贫队员。
没有一丝意外,全缩到村围墙里头了。
不过倒也有几个还算有点良心的,正朝他挤眉弄眼的招手,示意他赶紧进来躲躲。
可他能躲么?
他是领导,是全场最大的官。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挺身而出。
哪怕心里真的也很想躲。
可当他的视线瞄到边上的李修闲时,他怔住了。
不为别的,只为那个眼神。
他发誓这个眼神让他终生难忘。
甚至他都无法去形容,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眼神。
疯狂?还是冷静?
残忍?还是怜悯?
这眼神变化轮转,让他琢磨不定。
再看他俊秀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很诡异!
也很僵硬,时隐时现的,显得极其不自然。
这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恐怖片里的那种变态狂魔,发病前的前兆。
充斥着理智与疯癫之间的种种矛盾碰撞。
这让黄县,都不自觉的咽咽唾沫。
生怕再出什么大乱啊。
尤其,眼下是什么场景啊?
一面是自己管辖下的村长,一个是远道而来的外宾。
这两个,要是当着自己的面打起来。
那自己这县长,还要不要干了?
他疯狂的甩甩脑袋。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恶劣事件,发生在自己扶贫的路上。
旋即,那本还有些忐忑与后怕的眼神,逐渐变的清明且坚定。
那举棋不定的小腿,微微一迈。
竟是生生挡在了李修闲的身前。
这一瞬,赵队惊了。
李修闲那混乱的眼神,也是瞬间恢复了清明。
他很诧异,同时也很震惊。
无数岁月了啊,居然有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看这意思,是要保护自己么?
大无语!
可又一想,对哦,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村长。
人家堂堂大县长,保护自己不是很正常么?
旋即,他尴尬的看看边上的赵队,感觉有些羞人。
可再一想,也不对啊。
就目前情况而言,自己好像才是人家的手下吧。
真要顶,也应该是自己顶在人家领导前面才对啊。
莫名的,心中淌过一团暖流。
正当他想一个侧跨,踱到黄县跟前时。
只见黄县已是向前迈了数步,那气势也从方才的后怕中,蜕变的凌厉至极。
这一刻,他清楚,打肯定是没的打的。
不说自己的手下有几斤几两吧。
就是退一万步讲,这是在长生村。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
哪怕报警,人家警察一时半会儿的也上不来啊。
怎么打?
不仅没法打,也绝对不能打!
尤其是李修闲在村里的地位,他很清楚。
若是真让小李同志冲上去。
那一旦打起来,这全村的老头老太太,势必是要和人家拼命的。
这一拼命,那还不全乱套了?
人家可全是大小伙啊!
自己这边呢?一群老头老太太?
想到这些,黄县的眼神越发坚定。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啊!
而且越是这种时刻,他清楚头脑越是要清晰。
甚至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
不能怂,绝对不能怂,哪怕打不过,也要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手!
旋即,一声喝令,脱口而出。
“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