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皇伯伯,一切都是侄儿的错,与父王无半点干系,求皇伯伯千万千万不要怪罪父王。”景玉泽跪在地上,头点地,虔诚不已。
时不时用害怕不已的眼神瞟向一旁的淮王。
任谁看了,他都是感天动地的大孝子。
淮王在一旁,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神冷的骇人,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他在胡说些什么?
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岂不是让皇上更加误会。
果然,皇帝将手上的试卷一把扔到龙案前的地上,威严冰冷地怒声问:“泰崇,你可有话说?榜眼的试卷,竟然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写出来的,吴乾勇已经交代,这一切都是奉你淮王之命行事。”
“皇兄明鉴,臣弟真的冤枉。”淮王跪在地上,死活不认。
天子怒,即便是他,也跟着颤了颤。
那试卷飘啊飘的,飘到景玉泽跪着的地方停下。
“诶?”景玉泽疑惑出声,“这试卷,是我写的。”
他说完,整个殿上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淮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景玉泽,实在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什么?”皇帝眯起眸子,“这是你写的?”
景玉泽跪地一拜,缓缓启唇:“回皇上,这确实是玉泽所写。”
皇帝递给轩光一个眼神,轩光走到景玉泽跟前,捡起地上的试卷。
捋了捋,平整地放回龙案之上。
“既是你写的,你可背得出?”皇帝看着景玉泽,“一个字都不能错。”
景玉泽又是一拜:“玉泽能背出。”
“太子殿下驾到!”
“楚王殿下驾到!”
唱报声落下,景鑫同太子一同前来。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同时行礼。
皇帝摆摆手,两人退到一侧站着。
景鑫看着地上跪着的景玉泽,眼眸闪了闪,不知为何,见到他总是不太舒服。
看一眼便别开视线。
众人只听得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且背来一听。”
景玉泽点头,他自己写的,当然了熟于心。
景玉泽开始背诵。
皇帝面色越来越沉,景玉泽真的一字不错地背下来了。
“既然是你写的,为何却是关唯的名字?”皇帝偏头朝轩光吩咐,“宣关唯。”
轩光拂身,朗声宣道:“宣,关唯见驾。”
语毕,两个侍卫押着五大三粗的关唯进来。
关唯挣扎几下,还是被死死按在地上,他只好伏地磕头:“草民关唯,叩见皇上。”
“你就是关唯?”
皇帝视线略扫过地上那人,魁梧的身材,一脸的络腮胡,一看就不像个文人。
“回皇上,草民便是关唯。”关唯跪在地上,眼角余光与一旁的景玉泽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帝手指放在试卷上,轻敲桌面,声音平和:“士族不亲庶务则寒门崛起---”
皇帝唇边带了些许笑意,看着关唯,见他一脸的茫然,笑意更大:“朕,想听听一甲榜眼的见解。”
这是考题。
关唯:“???”
皇帝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他只感觉脑子上方好几个圈圈在转,根本听不懂。
见他这模样,已经不需要多言。
关唯必是胸无点墨无疑。
景玉泽的卷子怎么会是关唯的名字?
皇帝眼睛半阖着,陷入沉思。
他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会有不臣之心的。
沉默一瞬,皇帝看着关唯:“你为何会去参加科考?照实了说,朕会考虑留你一命。”
关唯身子轻微抖了抖,擦了擦额头的汗,脑中快速想着公子的交待。
“回---回皇上,草民,草民---”糟了,公子怎么说的来着,关唯不由得朝一旁的景玉泽看去,“公子,我---”
众人眼神微眯,他还认识景玉泽?
越来越搞不懂了。
景玉泽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就知道他肯定记不住。
皇帝看向景玉泽:“玉泽,你知道?”
“回皇上,百善孝为先,父王---不不不,父王没有让我去找,不不不,”景玉泽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着淮王,一直摇头。
皇帝黑了脸:“泰崇,当真是你?”
淮王还来不及辩驳,就听景玉泽带着恐惧的声音传来:“父王,对不起,是儿子没用。”
“孽障,你在胡说些什么?”淮王怒斥,伸手抓着景玉泽的手臂,似要质问他。
“嘶---”
淮王刚碰到景玉泽,他就痛得面色发白,额间霎时就冷汗层层。
太子皱眉:“玉泽,你怎么了?”
淮王一脸不解,下意识松开手,手刚松,景玉泽便缓缓倒在地上。
一脸痛苦。
太子走到景玉泽身边蹲下,伸手想要去扶他,刚碰到景玉泽的身子,又是一声痛呼传来。
太子将他衣袖往上撸起,整个手臂都用白布缠着,汩汩鲜血渗透出来,已经将那白布完全浸湿。
太子沾了一手血。
众人大骇,皇帝眸中闪过惊诧。
太子大惊,他起身朝皇帝拱手:“父皇,他受伤了,恐还得请太医看看。”
皇帝点头:“来人,速传太医。”
“玉泽,你可是世子,谁能将你打成这个样子?”太子轻声问。
太子不解,他亲手碰到那骇人的鲜血,对他来说,景玉泽已经是受害方了。
景玉泽满脸冷汗,似乎疼得说不出话。
景鑫始终不发一语,淡淡注视着这一切。
不多时,太医急急前来,刚要行礼,皇帝摆手:“免了,给世子看看。”
“是。”
太医应着就来到景玉泽身边,一看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太医面露难色。
“还请世子伸出手,下官好替世子号脉。”太医恭敬开口。
景玉泽整个手都在颤抖,缓缓将身子躺平,伸出手,颤抖着嗓音低低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颔首:“不敢。”
伸手去探脉,众人见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也跟着提起来。
良久,太医起身禀报:“启禀皇上,世子不仅受了外伤,似乎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脉搏时有时无,情况有些凶险。”
“什么?还有内伤?”太子惊呼,“玉泽,是谁敢如此对你?”
皇帝也黑了脸,这好歹是一朝世子,有正经爵位在身的。
皇帝沉声开口:“玉泽,你且照实了说。”
“皇---皇伯伯,”景玉泽躺在地上,视线艰难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一语断成好几截,似乎很是费力,“是---是父王打的---他早有夺位之心---母妃---母妃发现了父王私自募兵---想要告发----却---却被父王软禁,咳咳咳----”
语未尽,景玉泽一阵咳嗽,额间青筋凸起,似乎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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